他总觉得,这平静之下,潜藏着更大的风浪。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陈渡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他打开门,外面站着的是多日未见的沈仵作,脸色比上次更加难看。
“沈先生?这么早,出什么事了?”陈渡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沈仵作没有进门,站在门口,声音低沉而急促:“昨天夜里,下游三十里的李家集,出了命案。一家五口,连同两个仆役,全死了。死状……很怪。”
“怎么个怪法?”
“浑身不见外伤,像是……被吸干了精气。”沈仵作眼神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官府初步勘察,怀疑是江湖仇杀或者……邪术。”
吸干精气?陈渡心头一跳。
“这和李家集有什么关系?”他追问。
“死的这家人,姓李,是李家集最大的粮商。”沈仵作顿了顿,看着陈渡,一字一句道,“更重要的是,他家……是靠着给河伯祠供应米粮起家的。河伯祠倒台前,他家刚刚接下今年漕粮采买的一大部分份额。”
陈渡的瞳孔猛地收缩。
河伯祠的余孽?报复?还是……别的什么?
“韩校尉留下的人已经赶过去了。”沈仵作继续说道,“但我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你最近……小心些。”
说完,他不再多留,转身匆匆离去,背影消失在清晨的薄雾里。
陈渡站在门口,看着沈仵作消失的方向,又望向运河那边。
吸干精气……这种手段,绝非寻常仇杀或者盗匪所为。
他想起了被雷击木钉灭杀的水猴子,那东西似乎就有吸食血气的本能。但水猴子应该没有这等能耐,一夜之间吸干一家七口的精气。
难道是……更厉害的东西,被放出来了?
河伯祠镇压百年,它所镇压的,恐怕不止是作恶的人,还有运河底下,那些真正恐怖的存在。
他关上门,回到屋里。
阿青已经被吵醒,坐在草铺上,抱着膝盖,有些不安地看着他。
“哥……”她轻声唤道,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陈渡走到她身边,坐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没事。”他说道,声音平静。
但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光,他的眼神却愈发凝重。
李家集的灭门惨案,像一块投入水面的石头。
而这刚刚平静下来的清江浦,恐怕又要掀起新的、更加汹涌的暗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