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铁牛,那地宫,都是镇物的一部分?”他追问。
“是,也不是。”林老先生走回案后坐下,“最初的镇物早已在岁月中损耗。后来的官家,只知依样画葫芦,设立镇物,却不知其核心奥义,甚至……有人利欲熏心,打起了这些镇压之地的歪主意。”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胡员外背后的人,想要的,就是彻底解开这‘阴窍’的封印,攫取其中蕴藏的、足以颠覆世俗的力量!那幽冥铁,那引阴符,都是为了破坏残余的镇物,引导阴煞之气,喂养他们想要控制的‘东西’!”
“他们想控制那邪物?”陈渡想起那狡诈凶残的“阴蛭”。
“控制?或许吧。”林老先生露出一丝讥诮的冷笑,“也可能是成为它的一部分,或者……被它吞噬。与虎谋皮,终遭反噬。”
“那块木牌……”
“这是‘守陵人’的信物。”林老先生抚摸着木牌,“世代看守这片水域下的秘密,防止阴窍失控。可惜,传到我们这一代,人丁凋零,力量式微,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胡作非为……”
守陵人?陈渡看着眼前这位看似普通的老郎中,没想到他竟有如此身份。那个丫鬟,也是守陵人?
“她叫青娥,是我的孙女。”林老先生似乎看出了陈渡的疑惑,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为了探查胡员外背后的势力,不得已潜入胡府为婢……昨夜之事,多谢你出手,毁了那处据点,但也打草惊蛇了。”
陈渡默然。原来如此。
“胡员外背后,到底是谁?”
“一个名为‘阴墟’的组织。”林老先生吐出这个名字时,眼神里充满了深深的忌惮,“他们信奉古老的幽冥之力,活跃在运河沿岸,寻找各地的阴煞之地,企图唤醒并掌控那种力量。胡员外,不过是他们在清江浦的代理人之一。那个阎师傅,还有昨夜你杀的那个黑衣人,都是阴墟的外围成员。”
阴墟……陈渡记下了这个名字。
“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做?那邪物核心逃脱,正在李家集猎食恢复……”
“李家集……只是开始。”林老先生脸色凝重,“阴窍将开未开,阴煞之气已经开始外泄,滋养着那邪物,也影响着周遭。清江浦,很快就会成为下一个目标。甚至……可能已经开始了。”
他看向陈渡,目光复杂:“你身怀克制阴煞的雷击木,又屡次破坏他们的计划,阴墟的人,绝不会放过你。青娥让你来找我,是希望我能给你一些庇护,或者……指一条明路。”
“明路?”陈渡看着老者,“路在何方?”
林老先生从药柜的暗格里取出一个小巧的、古旧的黄铜罗盘,递给陈渡:“这是先辈留下的‘定阴盘’,能感应阴煞之气的流动和聚集。拿着它,或许能帮你找到那邪物核心的藏身之处,或者……阴墟在镇上的其他据点。”
陈渡接过罗盘,入手温润,指针是某种黑色的玉石,微微颤动着。
“找到之后呢?如何彻底解决?”
“难。”林老先生摇头,“除非能找到并摧毁阴墟在此地的核心祭坛,或者……找到当年那位异人留下的、真正的‘河葬’之器。”
“河葬之器?”
“传说中,那位异人曾留下一件法器,专门用于彻底净化、‘葬送’此类由阴煞孕育的邪物,名为‘渡厄舟’。但年代久远,早已不知所踪。”林老先生叹了口气,“当务之急,是阻止阴墟完全打开阴窍,否则,整个清江浦都将被阴煞吞噬,沦为鬼域。”
陈渡握紧了手中的定阴盘,冰凉的触感让他头脑格外清醒。
阻止阴墟,找到邪物核心,守护清江浦……
这条路,注定布满荆棘。
他站起身,对林老先生拱了拱手:“多谢先生指点。”
林老先生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期许,也有一丝担忧:“万事小心。阴墟势力盘根错节,镇上也未必安全。若有急事,可再来此处。”
陈渡点了点头,收起定阴盘,转身走出了济世堂。
阳光照在街上,有些刺眼。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罗盘,那黑色的指针,正微微偏向镇子的某个方向,颤动着。
新的狩猎,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