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葬

第34章 断学

从那天起,阿青不再去药铺。她依旧照顾秀姑,操持家务,但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常常对着一个地方发呆,眼神空洞。那本《汤头歌诀》被她藏在了枕头底下,夜深人静时,才会偷偷拿出来,就着窗外微弱的月光,摩挲着上面模糊的字迹,无声地流泪。

陈渡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他知道,女儿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学认字识药的机会,更是她在无边黑暗中,好不容易抓住的那根稻草。

家里的气氛,因为阿青的消沉,变得更加死寂。秀姑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清醒时,会努力伸出手,想去碰碰阿青的脸,嘴里发出模糊的“啊……啊……”声,像是在安慰。

这天傍晚,陈渡正在院子里收拾柴火,院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很轻,带着迟疑。

陈渡的心立刻提了起来,他示意从屋里出来的阿青别出声,自己走到门后,沉声问:“谁?”

“陈……陈师傅,是我。”门外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年轻男子的声音,有些耳熟。

陈渡犹豫了一下,拉开一道门缝。门外站着一个穿着破旧短褂、面色惶惑的年轻人,脸上还带着未愈的伤痕,竟是多日不见的——李栓子!

陈渡大吃一惊,猛地将他拉进院子,迅速关上门,闩好。

“你怎么来了?!”陈渡压低声音,又惊又怒,“不是让你在三河岔等着吗?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被人看见没有?!”

李栓子被他连珠炮似的追问吓得缩了缩脖子,脸上带着后怕和焦急:“老哥,对不住!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三河岔那边……待不下去了!”

“怎么回事?”陈渡的心沉了下去。

“前几天,突然来了几个人,在渔棚附近转悠,打听有没有见过生人,还……还拿着画像!”李栓子声音发颤,眼神惊恐,“我躲在芦苇丛里,听见他们说话,好像……好像就是冲我来的!我吓得半死,趁夜顺着河道往下游跑,不知怎么……就绕回这边来了。老哥,我……我是不是连累你了?”

陈渡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听着他带来的消息,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头顶浇到脚底。画像?追查?对方果然不肯罢休!而且,范围已经扩大到了三河岔!李栓子冒险跑回来,无疑是雪上加霜!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责怪的时候。

“你回来的路上,有人看见吗?”他盯着李栓子问。

“我……我不知道,”李栓子茫然地摇头,“我都是捡没人的地方走,天黑了才敢动……”

陈渡眉头紧锁。他看了一眼站在屋门口、同样一脸震惊和恐惧的阿青,又看了看屋里床上对此一无所知的秀姑,只觉得胸口堵得快要爆炸。

他把李栓子拉到院子最角落的柴堆后面,声音压得极低:“你听着,我这里也不安全。外面到处都在抓你这样的人。你今晚不能待在这里!”

“老哥!那我……我去哪儿啊?”李栓子几乎要哭出来。

陈渡快速思索着。镇上肯定不能待,河湾的小船可能也被监视了……他猛地想起一个地方——镇外那座废弃的河神庙!就是之前福崽说看见疤脸人的那个地方!那里比窝棚更偏僻,或许能暂时藏身。

“你听我说,”陈渡抓住李栓子的胳膊,眼神锐利,“我现在告诉你一个地方,镇外往西三里,有座破河神庙。你去那里躲着,千万别生火,也别出来!明天晚上,我想办法给你送点吃的过去。”

李栓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谢谢老哥!谢谢老哥!”

“记住!只有明天晚上!如果我没去,或者你发现任何不对劲,立刻离开,往南边跑,别再回头!听见没有?”陈渡语气严厉。

“听见了!听见了!”

陈渡不再耽搁,趁着夜色深沉,悄悄将李栓子送出了院门,指了个方向,看着他瘦削的身影踉跄着消失在黑暗的巷子里。

他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只觉得浑身虚脱。李栓子的出现,像一块投入死水的巨石,彻底打破了他勉强维持的平静。他知道,更大的风暴,恐怕马上就要来了。

阿青走到他身边,小手冰凉,声音带着哭腔:“爹……那个人……会不会把我们供出去?”

陈渡没有回答。他看着女儿惊恐的眼睛,又望向屋里昏睡的秀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家,怕是再也经不起任何风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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