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渡眼神一厉。他知道,不能再拖了。孟婆婆他们应该已经走远。
他猛地回头,目光如刀,射向蜷缩在地上的水虺和紧贴石壁的吴念清。
“走!”他对着两人低喝,同时一把抓住水虺的后衣领,将他像提小鸡一样从地上扯起来,推向山洞深处,“顺着裂缝爬出去!快!”
水虺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推得踉跄几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向那个黑暗的裂缝。
陈渡又看向吴念清。
吴念清接触到他的目光,身体一颤,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猛地从怀里掏出一个不过巴掌大小、样式古朴的青铜罗盘,塞到陈渡手中,语速极快地说道:“以此物……或可……辨别生路!珍重!”
说完,他不再犹豫,抱着包袱,也踉跄着冲向裂缝。
陈渡看了一眼手中冰凉的青铜罗盘,来不及细想,将其塞入怀中。他转身,对老鬼和老哑巴吼道:“撤!进裂缝!”
老鬼闻言,虚晃一刀,逼退身前之敌,转身便向裂缝跑去。老哑巴则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断橹如同旋风般疯狂挥舞,将试图追击的士兵暂时逼退,然后才且战且退。
陈渡守在裂缝入口,手中薄刃小刀化作道道寒光,将两支试图刺入裂缝的长枪格开。一名士兵趁机从侧面举刀劈来,陈渡侧身避过,刀锋擦着他的肋骨划过,带起一溜血珠。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反手一刀,精准地割开了那名士兵的喉咙。
热血喷溅在他脸上,温热而腥咸。
“老陈!快!”老鬼在裂缝里焦急地喊道。
陈渡最后看了一眼洞口外那些狰狞的面孔和晃动的火把,猛地转身,钻入了那仅容一人通过的、黑暗冰冷的岩石裂缝。
就在他身体没入裂缝的瞬间,一支劲矢“嗖”地射来,深深钉入了他刚才站立之处的石壁,尾羽剧烈颤抖。
洞口处,火光通明,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数具尸体。军官脸色铁青地看着那个黑黢黢的、不知通向何方的裂缝,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石壁上。
“追!他们跑不远!放信号,让山那边的人堵住所有出口!”
裂缝内,一片漆黑,狭窄逼仄,只能匍匐前行。身后官兵的喧哗和脚步声被岩石隔绝,变得模糊不清。只有彼此粗重的喘息和身体摩擦岩石的声音,在绝对的黑暗中无限放大。
陈渡爬在最后,他能听到前面老鬼和老哑巴压抑的痛哼,能听到水虺因为恐惧和伤口发出的抽气声,也能听到吴念清沉重的喘息。
肋骨处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痛楚。但他顾不上了。他只知道,必须往前爬,必须带着这些人,从这绝境中,爬出一条生路。
黑暗,仿佛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