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看着老葛把人带走,眉头紧锁。老葛控制信息的源头,也控制着进入野人沟的“新人”,他的势力,在无形中又增强了。
他回到落脚处,把打听到的情况低声跟陈渡和孟婆婆说了。
陈渡靠在干草上,闭着眼睛,手指轻轻敲击着身下的草垫,良久,才缓缓道:“黑衣……火鸦……漕银……青蚨……这潭水,比我们想的,还要深,还要浑。”
他睁开眼,看向老鬼:“老葛把人带走,不会只是发善心。他要么是想从溃兵嘴里挖出更多关于北边战局和黑衣人动向的消息,要么……是想把这几个人,也变成他手里的刀。”
老鬼点了点头,脸色凝重:“我知道。咱们得早做打算了。这野人沟,不能再待下去了。”
可是,出路在哪里?北边已成死地,南边山口有兵守着,后山小路被老葛看得死死的,外面又是兵荒马乱……
一时间,沉重的无力感再次攫住了每个人。
就在这时,被捆在角落、多日如同哑巴一样的陈望,忽然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带着某种怪异腔调的低笑。
“呵呵……现在才知道……晚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冰刺,扎进众人耳中。
水虺怒目而视:“你个狗东西!闭嘴!”
陈望却不再理会他,只是重新闭上眼睛,恢复了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众人的幻觉。
但阿青却听得清清楚楚。她看着陈望,又看了看眉头紧锁的父亲和鬼叔,心里那股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她走到陈渡身边,小声问:“爹,我们……我们还能出去吗?”
陈渡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动作缓慢而温柔。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看着油布外那片灰暗的天空,目光似乎要穿透这沉重的阴云,望向某个未知的远方。
“运河……总有流向大海的一天。”他低声说,像是在回答阿青,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他的话音落下,油布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细仔,他跑得气喘吁吁,脸上带着惊慌。
“不好了!不好了!老葛……老葛带着人,往……往这边来了!还……还跟着刚才那几个当兵的!”
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短暂的安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