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愣,下意识地抬头望去。油布顶棚除了污渍和破洞,什么也没有。
但陈渡的眼神却骤然一凝。他并非在看丫蛋指的方向,而是侧耳倾听,那双浑浊却此刻异常清亮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棚外,除了风声,似乎……多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同于风吹动杂草的窸窣声。那声音很轻,很快,一闪即逝,仿佛只是错觉。
孟婆婆和三娘也紧张起来,屏住了呼吸。
陈渡抬起手,对着众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油布的每一个接口和缝隙,如同最老练的猎人,在搜寻着风中传来的危险气息。
棚内瞬间落针可闻。连丫蛋似乎都被这凝重的气氛感染,不再咿呀,只是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大人们。
时间一点点流逝,棚外那细微的声响再也没有出现。仿佛刚才的一切,真的只是丫蛋的童言稚语引发的错觉。
但陈渡却没有放松警惕。他维持着倾听的姿态,许久,才缓缓收回目光,看向孟婆婆,用口型无声地说出了两个字:
“来了。”
孟婆婆浑身一紧,握着竹哨的手心瞬间沁出冷汗。
陈渡却不再看她,他重新闭上眼睛,仿佛刚才的警觉耗去了他不少力气。但他的胸膛依旧平稳地起伏着,脸上没有任何惊慌,只有一种风暴来临前的、极致的平静。
他知道,等待不会太久了。对方已经失去了耐心,开始贴近侦查。下一次,恐怕就不是这样试探性的窥探了。
他需要积蓄每一分力气。这具老迈残破的身躯,还能为这油布下最后的坚守,撑多久?
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这定盘星,就不能歪。
油布之内,光线愈发昏暗,预示着正午已过,黄昏将至。而那潜伏在外的危险,也如同这渐渐浓重的暮色一般,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