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下的亡命奔逃,耗尽了众人最后一丝气力。当东方天际泛起第一抹鱼肚白,艰难地驱散着浓稠的黑暗时,走在最前的钟伯终于停下脚步,压低声音道:“到了。”
众人几乎虚脱,闻言强打精神抬头望去。
眼前是一处极其险峻的所在。一道巨大的、如同苍鹰俯喙般的岩石从山体中突兀伸出,悬于半空,下方是深不见底的幽暗峡谷,雾气缭绕,冷风从谷底倒灌上来,带着呜咽般的声响。鹰嘴岩下方,紧贴着岩壁根部,果然有一个被密密麻麻古藤完全遮蔽的洞口,若非走到近前,绝难发现。
“快,进去!”钟伯率先拨开厚重的藤蔓,钻了进去。众人不敢耽搁,相互搀扶着,依次而入。
洞内比之前的炭窑宽敞许多,呈不规则的圆形,约有半间屋子大小。洞壁干燥,地面是坚实的岩石,一角还有一小股泉水从石缝中渗出,汇成一个小小的水洼,清澈见底。最难得的是,在洞穴内侧,有几个天然形成的、如同石凳石床般的凸起。
这里确实是个绝佳的藏身之所。
一进入洞内,所有人,包括钟伯,都如同被抽去了骨头般,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极度的疲惫。李老汉怀里的丫蛋也被这番颠簸折腾醒了,小声地啜泣起来。
唯有陈渡,在短暂地倚着洞壁喘息片刻后,便拄着木棍,缓缓走向洞口。他没有完全掀开藤蔓,只是寻了一处缝隙,向外望去。
天色渐明,晨曦微露。从这鹰嘴岩俯瞰下去,层峦叠嶂的山林尽收眼底,远处野人沟的方向雾气弥漫,看不真切,但更近处的山峦、沟壑、以及他们昨夜奔逃而来的路径,却依稀可辨。视野极佳,易守难攻。
他仔细观察着,目光如同最精细的篦子,扫过下方的每一片树林,每一处可能藏人的岩石。暂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动静。那两股势力,似乎都被暂时甩开了。
但陈渡心中并无丝毫放松。他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短暂的宁静。
“渡爷,您快歇歇吧。”三娘缓过气来,看到陈渡依旧站在洞口,忍不住劝道。
陈渡微微摆了摆手,示意无妨。他转过身,目光扫过洞内东倒西歪的众人,最后落在正在检查水源的钟伯身上。
“钟老哥,此地虽险,却也可能是众矢之的。那两拨人,迟早会搜过来。”陈渡的声音带着一夜奔波的沙哑,却清晰沉稳。
钟伯直起身,点了点头,脸色凝重:“老哥说的是。这鹰嘴岩地势特殊,懂行的人一看便知是藏身的好地方。我们得早作打算。”
“依你看,我们能在此坚守几日?”陈渡问。
钟伯环顾了一下洞穴,又估算了一下带来的那点可怜的干粮,叹了口气:“若无人发现,靠这点野果根茎和泉水,最多三五日。若被发现……”他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三五日。陈渡在心中默念。时间,依然紧迫。
他不再说话,而是缓缓走到洞穴中央,再次盘膝坐下,闭上了眼睛。但这一次,他并非纯粹的调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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