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鹰嘴岩,踏入莽莽山林,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却驱不散众人心头的阴霾。脚下的路果然如钟伯所言,愈发崎岖险峻。
陈渡拄着木棍,每一步都踏得极其沉稳。他不再需要人搀扶,但额角细密的汗珠和微微急促的呼吸,显露出他体内依旧在抗衡着伤痛与疲惫。他的目光始终锐利,如同经验丰富的老舟子审视着航道,不断观察着四周的地形、植被,以及任何可能存在的异常痕迹。
钟伯走在最前引路,他的脚步轻盈而准确,对这片山林熟悉得如同自家的后院。孟婆婆和三娘紧紧跟着,不时回头照应李老汉和丫蛋。吴念清跌跌撞撞地缀在最后,脸色惨白,时不时惊恐地回头张望,仿佛追兵随时会从身后扑来。
行至午时,日头正烈。众人找到一处有溪流经过的林荫地稍作休息。钟伯取出些野果分食,陈渡则靠着一棵老树坐下,闭目调息。他需要抓住任何短暂的间隙,恢复体力。
溪水潺潺,鸟鸣山幽,但这份宁静之下,潜藏着令人不安的躁动。
忽然,陈渡紧闭的眼皮微微一动。他听到了一种极其细微的、不同于风吹叶响的声音,像是有人刻意放轻脚步,踩断了林间的枯枝。
他猛地睁开眼,目光如电,射向侧前方的密林深处。
几乎同时,钟伯也霍然起身,脸色凝重地望向同一个方向,低喝道:“有人!”
所有人瞬间绷紧了神经,孟婆婆一把将丫蛋搂进怀里,三娘和李老汉抄起了随身的木棍,吴念清则吓得直接瘫软在地,瑟瑟发抖。
林中的声响也戛然而止,仿佛对方也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
空气凝固了,只剩下溪水的流淌声和众人粗重的呼吸。
陈渡缓缓站起身,木棍横在身前,虽未言语,但那沉稳如山的气势,无形中成了众人的主心骨。他没有贸然发声,也没有后退,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判断着对方的意图和人数。
僵持了约莫半炷香的功夫。
“咳咳……”一声略显虚弱的咳嗽从林中传来,打破了死寂。接着,一个沙哑而带着几分试探的声音响起:“前面……可是过路的乡亲?”
这声音听起来并无杀气,反而带着一丝窘迫和虚弱。
陈渡与钟伯对视一眼,眼神交流。钟伯微微点头,示意对方似乎只有一人。
“我们是逃难至此的。”陈渡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阁下何人?为何藏头露尾?”
林中沉默了片刻,随即,灌木丛晃动,一个身影踉跄着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汉子,穿着一身被荆棘刮得破烂不堪的粗布短打,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干裂,眼神涣散,走路时左腿似乎有些不便,明显是带着伤,而且病得不轻。他手中没有武器,只有一根随手捡来的树枝当拐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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