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孟婆婆。老人更加艰难,几乎是李老汉和钟伯半扶半抱着,将她“运”过了河。老人过河后,直接跪在地上,朝着四方不住地叩头,念念有词。
然后是李二狗。他年轻,虽然胳膊有伤,但求生欲强,倒也磕磕绊绊地过去了。
轮到吴念清时,麻烦又来了。他看到那根绳索和下方的暗河,仿佛看到了通往地狱的索道,死命挣扎,嘶吼着:“不过去!不过去!那是奈河桥!过去了就投胎了!我不去!”
“由不得你!”钟伯没了耐心,和李老汉一起,用绳子将他捆得结实实,然后钟伯率先过河,在对岸拉,李老汉在这边推搡,几乎是把他强行拖过了河。吴念清一路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在寂静的洞窟中回荡,格外渗人。
老鱼头是倒数第二个过去的。老船工经验丰富,虽然年纪大了,但下盘极稳,过得反而比年轻人更从容些。
最后,岸边只剩下陈渡和钟伯。
“渡哥,你先过。”钟伯说道。
陈渡摇了摇头:“你过,我断后。”他需要确保所有人都安全到达对岸,并且最后处理这根可能暴露他们行踪的绳索。
钟伯知道他的意思,不再多言,利落地抓住绳索,很快也抵达对岸。
现在,只剩下陈渡一人留在原地。他看了一眼身后无尽的黑暗,确认没有异常,然后解开了绑在巨石上的绳索。他不能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
他抓住绳索,试了试对岸众人拉紧的力道,然后深吸一口气,踏入了水中。冰冷刺骨,水流湍急。他依靠强大的臂力和核心力量,稳住身形,快速向对岸移动。就在他即将到达对岸浅滩时——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从头顶传来!
那根承受了多人重量的石桩,本就年代久远,风化严重,此刻终于不堪重负,从根部断裂开来!
绳索瞬间一松!陈渡身体猛地向下坠去!
“渡哥!”对岸众人惊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渡腰腹猛地发力,双腿在水中一块凸起的石头上一蹬,借着那股微弱的反作用力,身体向前一扑,同时单手闪电般伸出,死死抓住了对岸一块突出的岩石边缘!
断裂的石桩带着绳索,“轰隆”一声砸进下游的暗河里,溅起巨大的水花,旋即被湍急的水流冲得无影无踪。
陈渡吊在岩壁上,脚下就是翻滚的河水。他手臂青筋暴起,一点点将身体向上拉。对岸的老鱼头和钟伯连忙冲过来,合力将他拉上了岸。
陈渡躺在碎石滩上,剧烈地喘息着,河水从他身上淅淅沥沥地流下。刚才那一瞬间,与死亡擦肩而过。
“没事吧,渡哥?”三娘带着哭音问道。
陈渡摇了摇头,坐起身。他看了一眼那根断裂的石桩和空荡荡的河面,心知退路已彻底断绝。他重新拿起石灯,光芒照亮了众人惊魂未定的脸,也照亮了身后那片更加庞大、更加神秘的废墟,以及那个不断传出低沉呜咽声的、如同巨兽之口的黑洞。
“走。”他站起身,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声音依旧平稳,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在他的带领下,这一群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幸存者,踏入了这片“水衡”官署核心遗迹的深处,走向那未知的、可能决定他们生死的——“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