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鱼头和钟伯也立刻围了过来。
陈渡的眼神涣散,过了好几息才慢慢聚焦。他尝试动一下,胸口立刻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渗出冷汗。
“别动!”钟伯连忙按住他,“你内腑受伤,不能乱动。”
陈渡喘了几口粗气,艰难地转动脖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和一张张关切而疲惫的脸。记忆如同破碎的潮水,慢慢涌回脑海——插入河图石,刺目的蓝光,狂暴的能量冲击,剧痛,然后……黑暗。
“石头……”他声音微弱地问道。
“被……被吴念清抢走了,黑蝰和老葛都追过去了……”三娘哽咽着回答。
陈渡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是解脱?还是……未尽的不甘?他自己也说不清。他感受着胸口那空落落的位置,多年来,河图石一直贴身存放,早已成了习惯。
“这……是哪里?”他换了个问题,声音依旧虚弱。
“像是以前水衡官署的居住区或者工坊,塌得不成样子了。”老鱼头答道,“我们暂时躲在这里,外面……还不消停。”
陈渡微微点头,不再说话,节省着体力。他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体的状况,确实糟糕透顶,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隐痛。但他必须尽快恢复,不能成为大家的拖累。
石灯的光晕终于跳动了几下,彻底熄灭了。
黑暗,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只有彼此粗重的呼吸声,证明着他们还活着。
在这绝对的黑暗和寂静中,远处,那锁龙枢方向传来的低沉呜咽声,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了。而且,隐隐约约地,似乎还夹杂了一些……别的,更加细微、更加令人不安的声响。
像是……许多双脚,踩在碎石上的声音?又像是……某种沉重的、湿漉漉的东西,在地上拖行的摩擦声?
声音很遥远,很模糊,断断续续,却让这废墟深处的黑暗,平添了无数鬼魅的想象。
“你们……听到了吗?”李二狗的声音带着哭腔,在黑暗中响起,充满了恐惧。
没有人回答。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竖起了耳朵。
那细微的声音,却又消失了。只剩下锁龙枢那永恒不变的、如同背景噪音般的低沉呜咽。
是错觉吗?
还是……这沉没了百年的水府深处,除了他们和那些追兵,真的……还有别的东西醒了过来?
陈渡在黑暗中,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视力在慢慢适应这浓稠的黑暗,虽然看不清什么,但他“渡亡人”的直觉,让他感受到了一种不同于追兵杀气的、更加阴冷、更加古老的……“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