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葬

第285章 绝境之下

陈渡胸口的冰蓝微光,如同垂死星辰最后的闪烁,在昏暗的腔隙里明明灭灭,映照着他因极度痛苦而扭曲的脸。那光芒每一次亮起,外面通道里那令人牙酸的咀嚼声和拖拽声就似乎为之一顿,仿佛那恐怖的存在被这同源却微弱的力量所干扰。

哑巴死死盯着陈渡胸口的光芒,又惊恐地望向外面的流沙洞口,脸上血色尽失。他猛地扑到老鱼头身边,抓住他的独臂,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发白,指着那个吞噬流沙的底部缝隙,又指指陈渡,脸上是孤注一掷的决绝——必须立刻离开这里!从下面走!

老鱼头看着哑巴眼中近乎疯狂的急切,又感受着背后伤口火辣辣的疼痛和外面那近在咫尺的恐怖动静,他知道,没有选择了。留在这里,迟早被发现,或者被这诡异的流沙和陈渡身上越来越不稳定的状况害死。

“操他娘的!”老鱼头低骂一声,挣扎着爬起身,对三娘和李老汉低吼道,“帮忙!把陈老弟挪到那边去!”

三娘和李老汉早已吓得魂不附体,闻言只是本能地听从。两人手忙脚乱,加上老鱼头的独臂,合力将蜷缩颤抖的陈渡拖到了腔隙底部那个不断吞噬流沙的缝隙旁。

缝隙很小,最宽处也不过巴掌大,银灰色的细沙如同水银泻地,无声无息地流入其中,消失在下方的黑暗里。人根本不可能通过。

“这……这怎么下?”李老汉看着那深不见底的缝隙,声音绝望。

哑巴没有解释,他跪在缝隙边,伸出那双异常灵活的手,开始在缝隙边缘湿滑的岩石上快速摸索。他的手指划过某些看似天然的凹凸处,时而按压,时而抠挖,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流沙声掩盖的机括响动从岩石内部传来。

在几人惊愕的注视下,缝隙旁边一块看似与周围岩壁浑然一体的、布满苔藓的石头,竟然缓缓向内凹陷下去,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洞口!一股带着陈腐霉味和更深沉土腥气的冷风,从洞内吹出,激得几人打了个寒颤。

这洞口显然年代久远,边缘粗糙,绝非天然形成!

哑巴没有丝毫犹豫,率先将油灯伸进洞口探了探,确认里面没有立刻致命的危险后,回头对着老鱼头等人用力招手,自己则深吸一口气,如同狸猫般,敏捷地钻了进去。

生路!竟然真的有一条生路!

希望如同黑暗中迸溅的火星,瞬间点燃了众人几近熄灭的求生欲。

“快!三娘,带着丫蛋先下!”老鱼头催促道。

三娘看了一眼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洞口,咬了咬牙,将丫蛋用布带捆在胸前,趴下身子,艰难地向着洞口内爬去。李老汉紧随其后。

老鱼头则费力地将陈渡往洞口拖。陈渡似乎恢复了一丝意识,身体不再剧烈颤抖,但依旧虚弱得无法动弹,只是无意识地发出痛苦的呻吟。他胸口的光芒也黯淡了下去,仿佛耗尽了力量。

就在老鱼头半推半抱着,要将陈渡也塞进洞口时——

“沙沙沙……”

流沙洞口处的沙瀑流动声陡然加剧!紧接着,几块沾着黑红色粘稠液体的、破碎的皮甲和骨渣,混合着沙粒,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冲进了腔隙,噼里啪啦地打在岩壁上!

外面的咀嚼声停了。

一种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带着湿滑粘腻感的窸窣声,在流沙洞口外响了起来。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用某种肢体,试探性地拨弄着流淌的沙帘。

它发现这里了!

老鱼头头皮瞬间炸开!他不再有任何保留,用尽平生力气,猛地将陈渡整个塞进了那个狭窄的洞口!陈渡的身体卡在洞口边缘,老鱼头用独臂顶着她的脚,死命往里推!

“快!快爬啊!”老鱼头对着已经爬进去的三娘和李老汉嘶吼,声音因为极度恐惧而变形。

洞口内传来三娘带着哭腔的回应和急促的爬行声。

哑巴也在里面帮忙拉扯。

就在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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