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不敢停留,趁着这片混乱,沿着一条看似是主道的甬道,拼命向深处跑去。
也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身后的喧嚣渐渐听不见了,三娘才觉得腿一软,连同背上的丫蛋一起,瘫坐在地,只剩下大口喘气的份儿。哑巴也靠在墙壁上,胸膛起伏,额角有一道被刀风划破的血痕,正缓缓渗出血珠。
陈渡状况最糟,他顺着墙壁滑坐下来,咳嗽不止,每一次咳嗽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嘴角溢出了暗红色的血沫子,胸口那光芒也变得极其黯淡,仿佛风中残烛。
三娘看着他的模样,心里头又怕又急,眼泪止不住地流:“陈大哥,你……你可不能有事啊……”
哑巴走过来,蹲下身,探了探陈渡的脉息,眉头紧锁。他又看了看陈渡胸口的微光,眼神复杂,从怀里掏出那个粗陶小瓶,晃了晃,里面已是空空如也。
他沉默地撕下自己一截相对干净的衣襟,蘸了点唾沫,小心地擦拭陈渡嘴角的血迹。
正在这时,前方甬道拐角处,忽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哑巴猛地站起,将短铁钎横在胸前,将三娘和陈渡护在身后。
脚步声渐近,一个人影从拐角后转了出来。
竟然又是那个送饼子的半大小子!
他看见哑巴、三娘和陈渡这般狼狈模样,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撇了撇嘴:“嘿,真闯到这儿来了?命够大的。”
他手里还提着个篮子,里面似乎装着些食物和药瓶。他看了看气息奄奄的陈渡,又看了看警惕的哑巴,忽然将篮子往地上一放。
“算你们运气好,碰上我送药回来。”小子说道,指了指篮子里的几个瓷瓶,“里头有伤药,内服外敷的都有,自个儿看着用。吃的也在里头。”
三娘简直不敢相信,连连道谢。
那小子却摆了摆手,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别谢了。这地方你们不能久留,‘黑蝰’的人正在里头搜捕闯进来的耗子。顺着这条道一直往左,第三个岔口右转,走到头有个废弃的蓄水池,池子后面有个被石头半堵着的通风口,钻进去,或许能通到外面。动作快点!”
他说完,不等三娘再问,转身便走,身影很快消失在甬道另一头。
哑巴盯着小子消失的方向,目光闪烁,似乎在判断这话的真假。
三娘却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忙不迭地打开篮子,取出伤药,先给陈渡喂下内服的,又手忙脚乱地想给他处理外伤。
陈渡服了药,气息稍稍平稳了些,他睁开眼,看了看那篮子,又望向小子指明的方向,哑声对哑巴道:“信他……一回。”
哑巴沉默地点了点头,弯腰将陈渡背了起来。他的背脊不算宽阔,却异常稳定。
三娘背起丫蛋,提起篮子,两人循着那小子指点的路径,快步向左走去。
希望,如同这地底甬道中微弱的光,再次于绝境中,透出一丝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