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走到窑口,指着下游的方向,又做了个“寻找”和“小心”的手势。
“成,咱俩分头去找。”老船公道,“我往东边那片河汉子看看,你往西。记住,宁可找不到,也别暴露了行踪。晌午前,不管找没找到,都回这儿汇合。”
哑巴再次点头。
两人不再耽搁,一东一西,很快便消失在窑洞外的荒滩与芦苇丛中。
窑洞里,又只剩下三娘母女和昏睡的陈渡。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三娘坐立不安,一会儿给陈渡擦擦脸,一会儿又走到窑口张望。丫蛋似乎也感受到了娘的焦灼,不再玩耍,只是安静地靠在她腿边。
日头慢慢爬到了头顶,明晃晃地照着这片饱经磨难的土地。窑洞里闷热起来。
终于,窑洞外传来了脚步声。先回来的是老船公,他垂头丧气,一无所获。“妈的,河边的破船烂板子倒是有几块,可都散架了,根本不能用。连个像样的筏子都凑不出来。”
三娘的心沉了下去。
又过了一会儿,哑巴也回来了。他同样是空着手,但对老船公摇了摇头,又指了指西边,做了个“有船,但有人”的手势。
“有船?在哪儿?什么人看着?”老船公急忙问。
哑巴用手比划着:西边约莫三四里地,有个小河湾,湾里拴着条半旧的渔船,船上有个老渔夫,正在补网。
老船公沉吟起来:“有主儿的船……这就难办了。强抢不成,买又没钱……”他看了一眼气息微弱的陈渡,一跺脚,“妈的,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去瞧瞧,见机行事!”
他让三娘和丫蛋留在窑洞,自己和哑巴两人,再次匆匆离去。
三娘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只觉得心又悬了起来。这兵荒马乱的,去“借”人家的船,能成吗?万一动起手来……
她不敢再想下去,只能默默祈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窑洞外静悄悄的,连风声都停了。三娘只觉得胸口发闷,像是压了块大石头。
忽然,一直昏睡的陈渡,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种极其怪异的、像是被扼住喉咙的嗬嗬声。他双眼圆睁,瞳孔里竟再次泛起那种混沌的冰蓝色,直勾勾地瞪着窑顶,一只手无力地抬起,指向虚空,嘴唇哆嗦着,似乎想喊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陈大哥!”三娘吓得魂飞魄散,扑过去紧紧抓住他挥舞的手。
就在这时,窑洞外,远远地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如同重物落水般的巨响!
“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