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找到沈老七家的时候,他已经死了。”王营长声音沙哑,“说是昨夜失足落水淹死的。但……我查看了尸体,脖子上有勒痕,是被人弄死后扔进水里的!”
灭口!又是灭口!
继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小野和周秘书长的人,动作太快了!他们显然也猜到了沈老七这个关键证人,抢先一步下了毒手!
唯一的直接人证,没了。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瞬间被掐灭。
“妈的!”赵团长一拳砸在桌子上,茶杯震得跳了起来,“这帮畜生!”
王营长继续道:“不过,我们也不是全无收获。沈老七有个女儿,叫沈秀姑,当时不在家,躲过一劫。我们找到她时,她吓坏了,但交给我们一样东西,说是他爹藏了好多年,临死前夜还拿出来看过。”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不是金银,而是一本薄薄的、页面泛黄脆硬的线装小册子,封面上没有任何字迹。
“这是什么?”赵团长问道。
王营长将册子递给继祖:“陈先生,你看看。”
继祖接过册子,屏住呼吸,轻轻翻开。里面的字迹歪歪扭扭,是沈老七的亲笔,记录的都是些零散的漕帮旧事、行船见闻。他快速翻阅着,目光猛地停留在其中一页上:
“……光绪二十八年九月十七,雨。随官船‘永顺号’打捞,水混,捞起一紫檀空箱,锁毁,内有绒布垫痕,似曾置重物。官差驱赶甚急,余于慌乱中,于箱角暗格内摸得一硬物,似玉非玉,冰凉刺骨,上刻蟠龙云纹,匆忙塞于袜内带回。此物不祥,恐招大祸,藏之……”
下面还附了一张极其简陋的草图,画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物件,形状不规则,中间似乎有孔,周围环绕着云龙纹饰!
不是玉玺,但显然是皇室之物!而且是被沈老七私自藏起来的!这恐怕才是那艘沉船上真正重要的、不为人知的物件!也是周秘书长和小野极力想要掩盖和寻找的东西!
“找到了……真的找到了……”继祖声音发颤,将那一页指给赵团长看。
赵团长看完,眼中精光爆射:“好!太好了!虽然沈老七死了,但这本笔记,就是铁证!证明了沉船确有皇室之物遗失,证明了周胖子他们在掩盖!徐瀚之就算想和稀泥,看到这个,也得掂量掂量!”
他立刻对王营长道:“你立刻带人,保护好沈秀姑,不能让她再出意外!”又对继祖道:“陈先生,这本笔记你先收好,下午的座谈会,我改变主意了,你要去!”
“我去?”继祖一愣。
“对!你带着这本笔记去!”赵团长目光灼灼,“不用你主动说什么,你只要在合适的时机,把这本笔记,‘不小心’让徐特派员看到就行!剩下的,我来安排!”
这是一个险招,但也是目前唯一能打破僵局的办法。直接将证据呈送到巡视大员面前,逼他表态!
继祖握紧了那本薄薄的册子,感觉它重若千钧。这上面,不仅浸透着沈老七的血,更承载着揭开几十年迷雾的希望。
下午,青浦镇公所的座谈会,注定不会平静了。窗外的雾气似乎更浓了,将这江南水乡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朦胧而危机四伏的迷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