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瞬间又紧张起来。李总管和几个护卫下意识地往前站了站,护在豫王爷身前。
就在这时,村外突然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听着人数不少!马三脸色一变,和同伴迅速交换了个眼神,手立刻按向了后腰。
只见一队约莫二十来人、穿着杂乱但行动颇为整齐的汉子,快步进了村。为首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精悍男子,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没戴帽子,腰间别着把盒子炮。他进村一眼看到马三,愣了一下,随即抱拳:“马三爷?您怎么在这儿?”
马三见是他,神色稍缓:“赵队官?你不是在张旅长手下……”
那赵队官脸色一暗,叹了口气:“别提了!星陨镇那一仗,打得太憋屈!旅长他……他娘的拿百姓挡枪子儿,弟兄们寒了心,我带着愿意走的兄弟,不跟他干了!”
他目光转向豫王爷等人,看到李总管那明显的太监做派和豫王爷的气度,眼中闪过一丝惊疑,犹豫了一下,竟单膝跪地,抱拳道:“卑职原新军第二镇哨官赵北山,参见王爷!不知王爷在此,惊扰銮驾,死罪!”
这一下,所有人都愣住了!连马三也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豫王爷。
豫王爷心中波澜起伏,面上却强自镇定:“你……认得本王?”
赵北山抬头,语气激动:“卑职当年在京城校阅时,曾远远见过王爷金面!绝不会认错!王爷,您……您怎么流落至此?星陨镇的传言……”
豫王爷摆了摆手,打断了他,长长叹了口气:“一言难尽。赵哨官,你既是脱离了张旅长部,如今作何打算?”
赵北山站起身,慨然道:“卑职和这帮弟兄,都是直隶、山东的苦出身,当兵吃粮,本想报效国家,谁知……如今成了没娘的孩儿。本打算往南边去,另寻出路,既在此遇见王爷,但凭王爷差遣!”他身后那二十几个汉子,也纷纷抱拳,虽衣衫褴褛,眼神却带着一股子求生的韧劲儿。
马三在一旁看着,眼珠转了转,忽然笑道:“原来是王爷驾到!小的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赵队官是条汉子,他带的兵,也都是一等一的好手。王爷,这荒山野岭的,缺医少药,不如先随小的去前面‘盐窝子’暂避?那里虽简陋,总比这破村子强,粮盐也还充足。”
形势瞬间逆转。方才还是前途未卜,转眼间,竟有了一支小小的武装,还有一个地头蛇般的盐枭愿意提供庇护。
豫王爷看着赵北山和他那些面带风霜的士兵,又看了看一脸精明、不知底细的马三,再回头望望身后那些气息奄奄的亲眷,沉吟良久。
潜流汇聚,是福是祸?
他缓缓点头,对马三道:“那便……有劳马壮士了。”
陈继祖看着这一幕,心中并无多少喜悦。赵北山的投靠,马三的邀请,都像是暗河里突然冒出的漩涡,看似提供了依托,却不知底下藏着什么。他只是下意识地,又将背上那蓝布包裹,往上掂了掂。
那块“星纹钢”胚子,依旧冰凉,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肩上,也压在他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