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家里出了精神病人,总归是不光彩的。
医生说,只要持续用药和理疗,棒梗还有重新站起来的希望,只是费用比较高。
但秦淮茹还是抱着一线希望。
如果棒梗康复了,总要娶媳妇的。
要是别人知道家里有精神病史,肯定没有姑娘愿意嫁过来。
那他不只是不能生育,还要打一辈子光棍。
等秦淮茹老了,谁来照顾棒梗?
她不愿接受这个结局,所以决定去青山精神病院看看。
如果贾张氏病情真的很重,实在不行就送回乡下。
对外可以说当初是误诊,贾张氏是正常的,只是回乡下休养。
到了医院,在医生的陪同下,秦淮茹隔着栏杆见到了贾张氏。
贾张氏看起来老了十岁,头发全白了,人也瘦了不少,不过原本肉多,倒还挺得住。
在青山医院,每当贾张氏瞧见老贾,都会被吓得失声尖叫。
随后医生便会赶来,指示护士为她注射镇静剂。
等贾张氏一觉醒来,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状。
可她一个正常人,被关在这不见天日的精神病房中,几乎快要崩溃。
贾张氏尝试过逃跑,但她越是逃、越是坚称自己没病,医生就越觉得她病得严重。
那天一见到秦淮茹出现,贾张氏立刻抱怨起来。
“你这没用的,怎么现在才来?我的止痛药早就没了!”
贾张氏近乎抓狂地说道。
秦淮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见面就是满口埋怨,还是那熟悉的语气、熟悉的作风。
看来,贾张氏根本没疯。
要是她不抱怨不数落,那才真可能有问题。
“妈,你现在治疗得怎么样了?”
秦淮茹问道。
“我本来就没病,在这儿都快被治出病了!”
“你们这群没良心的不孝子孙,故意送我来这受罪。”
“也不知道早点来接我回去,老天爷真是不长眼,让这种人做医生。”
“这破医院就该被雷劈,王医生生儿子没屁眼,李护士的孩子将来也是个短命鬼!”
贾张氏越骂越激动。
忽然,一阵熟悉的阴风拂过,贾张氏感觉脖子一阵发痒。
一回头,老贾正瞪着眼珠子,对她痴痴地笑。
“滚!死老鬼,老贾你给我滚远点!老天怎么不叫你魂飞魄散!”
如今的贾张氏不像最初那么怕老贾了,干脆对着空气破口大骂。
“护士,给她打针!”
王医生被贾张氏骂了这么久,早就压着一肚子火。
不过她是病人,他不愿多计较。
李护士也一脸恼火,拿起针筒就准备给贾张氏扎针。
贾张氏一见护士举着针筒走来,顿时闭了嘴,脸色惨白。
现在在她眼里,打针比撞见老贾还要可怕。
这鬼地方她一天都不想多待。
“淮茹,妈一直把你当亲闺女看的,你叫她们别给我打针,我求你了。”
“真的,你是好儿媳,妈知道错了。”
贾张氏双手合十,不断鞠躬磕头,哭腔浓重地向秦淮茹哀求。
听着贾张氏一声声乞求,秦淮茹心里积压多年的委屈,仿佛一下子得到了释放。
她伸手拦下护士,仔细听了一会儿贾张氏的恳求。
秦淮茹站在栅栏门口观察片刻,她一向敏锐。
很快,她注意到一个现象:“妈,我发现好像每次你骂人,就会看见老贾。”
短短半个小时内,秦淮茹就摸出了这个规律。
毕竟她和贾张氏一起生活了几十年,对她再熟悉不过。
贾张氏尝试着闭上嘴不说话。
果然,她环顾四周,老贾那鬼影便消失了。
接着她又骂了几句:“王八犊子,死医生,祖宗十八代都是破**……”
站在一旁的王医生脸色发黑,做试验也不该拿他来挨骂啊。
这时贾张氏试着再次闭嘴,老贾果然又不见了;她再骂几句,老贾便又出现。
贾张氏这下总算明白了,的确是有规律的——她骂人的时候老贾才会现身。
医生们也感到困惑,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病例。
“会不会是因为骂人的时候情绪激动,愤怒引发了幻觉?”
王医生不太确定地推测。
现在贾张氏知道骂人会招来老贾,她也不敢随便乱骂了。
毕竟没人愿意整天面对一个死鬼。
“妈,你以后能不能别骂人了?”
秦淮茹皱起眉头说。
看来只要贾张氏不骂人,一切就正常了。
“不骂人我心里难受,怎么忍得住!”
贾张氏没好气地回答。
她也纳闷,为什么一骂人,老贾这死鬼就出现在身边,还那么吓人。
可她骂人已经骂了几十年,一张嘴脏话就往外冒。
忍不住一骂,就又看见老贾。
她也无可奈何!
“既然找到原因了,我看也不用治了,早点回家吧。
一直待在青山医院多不好听。”
秦淮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