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光齐侧过脸瞥了付卫国一眼。
只见他神态悠闲，嘴里叼着一支烟，翘着二郎腿，显得十分轻松。
脚边搁着一只大皮箱，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看着付卫国怡然自得的模样，刘光齐心头冒火。
他自己紧张得不行，手心全是汗。
对方倒像是来看电影的，根本不是来参加竞选的。
“该死的付卫国，看你那得意样儿，待会有你哭的时候！”
刘光齐盯着付卫国，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付卫国察觉到他不太友善的眼神，微微一笑。
他就爱看别人这样——看不惯自己，又无可奈何。
这时李长海走上高台，说了几句场面话。
接着他介绍了投票规则：
“这次投票，全凭大家自由、自愿参与，全场匿名投票，现场唱票，绝对公平公正。
最终承包人是谁，决定权在各位手中。”
“现在，请我们的承包人之一刘光齐上台，介绍他的承包方案。”
李长海话音落下，刘光齐整了整衣服，走上高台。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皱的纸。
开口说道：“各位职工大家好，我叫刘光齐，以前是稻城大型罐头厂的主任……”
刘光齐先做了自我介绍，接着开始画大饼、吹牛。
比如，他有多少管理厂子的经验；
承包以后能创造多少利润，能给大家带来什么福利。
甚至连盖家属楼的事都拿来吹嘘。
凡是能想到的好处，他都讲了一通。
显然，一些心思单纯的人已经被说动了。
“我觉得刘光齐经验挺足的，要是他承包咱们厂，肯定能带大家赚钱。”
“我也这么觉得，刘光齐年纪看着比较大，台下那个候选人太年轻了。”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要不咱们等下选刘光齐吧。”
“我同意，听他讲得挺有道理的。”
几位女工被刘光齐花里胡哨的演讲给唬住了。
槐花听着有点着急——这些大姐文化程度不高，很容易被糊弄。
而且台下似乎还有几个人在刻意带节奏。
再这样下去，卫国哥怕是要落选了，槐花不愿看到付卫国失败。
她鼓起勇气，冲着台上的刘光齐扬声喊道：“哎，你别光说空话呀！我还说我能上天放卫星呢，没点真东西，谁信啊？”
槐花这一嗓子，立刻带偏了全场的节奏。
大伙儿纷纷起哄：“就是，光吹牛谁不会！”
付卫国侧过头，望了槐花一眼，心里微微一动。
槐花平时胆子小、性格也内向，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喊出声，得拿出多大的勇气。
“这小丫头，胆子倒大了不少。”
付卫国嘴角不自觉地浮起一丝笑意。
“各位职工同志，我刘光齐可不是那种光说不练的人。”
“既然敢来承包服装厂，我就不是只靠一张嘴。”
刘光齐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一沓订单。
“大家请看，这是肉联厂的八百件围裙。”
“这份是厂办小学的三百套校服。”
“还有公交公司的五百套工装，再加上咱们红星轧钢厂的五千双手套……”
这些订单就是刘光齐的底牌，他一口气亮出六七张来。
有些是他靠以前老丈人的关系提前拿到的，
也有些是李长海帮忙争取的服装订单。
众人见到这么多订单，眼睛都亮了。
现在服装厂就是没订单才没收入，全靠红星轧钢厂发工资。
可如今亏钱的三产太多，轧钢厂也发不出钱了。
“各位，只要你们选我刘光齐，我承包之后马上开工，保证最快下个月就能发工资！”
刘光齐见大家心动了，更加卖力地喊话。
“啪啪啪——”
他话音一落，全场响起热烈掌声。
空口画大饼不一定有用，但配上一点甜头，效果立竿见影。
这时候，李长海安排的那几个托也开始鼓动大家：
“我觉得让刘光齐承包挺好。”
“我这票肯定投他。”
“是啊，他讲得挺有想法。”
“光他手上这些订单做完，就够发一个月工资了。”
很多职工已经打算把票投给刘光齐。
槐花急得直跺脚：“先别急着决定呀，还有一个人没上台讲方案呢！”
“大娘，选承包人不是小事，您可别随便投啊。”
槐花仍在努力说服着周围的人们。
然而，在托的鼓动下，不少人已经决定投票给刘光齐。
显然，大家并没有把年轻的付卫国放在眼里。
毕竟，人们更看重资历，总会不自觉地将年轻与不靠谱联系在一起。
刘光齐走下台，坐回付卫国旁边，一脸得意地挑衅着对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