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大佬的反应也各不相同。
洪荒祖龙看着属下送来的、关于“寂灭观测站”造价清单的汇报,龙须直抖:“这群书呆子是不是钱多烧得慌?拿这么多资源就为了看那小子睡觉?老子拿这些资源能培养出一整支龙族精锐了!”
轮回之主面前浮现出学术战争双方的因果线,空灵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求知若渴,本是好事。然执念过甚,反生嗔恚。学问之争,竟演变为门户之见,肢体之斗,可叹。”
虚无影主似乎对那些精密的观测设备很感兴趣,其阴影数次掠过“寂灭观测站”外围,幽光在那复杂的规则感应阵列上停留许久:“观……测……即……干……涉……数……据……亦……是……囚……笼……”
太初道尊则是捋须微笑:“百花齐放,百家争鸣。虽是围绕一人之眠,却能激荡如此多智慧火花,碰撞出如此多规则认知,于混沌大道而言,亦是增益。只是莫要忘了,所观所思之本体,才是源头。”
而这一切的中心——楚歌,依旧在紫霄宫深处,对围绕自己掀起的学术风暴毫不知情。
他的意识漂浮在永恒的静寂中。无情道本源缓缓流转,将一切杂念、情绪、外缘尽数冻结、剥离、化归虚无。
但在那冰封的梦境边缘,偶尔会闪过一些奇怪的碎片——
不是具体的影像,而是某种“被注视”的密度感。
某种“被分析”的剥离感。
某种“被狂热追捧”的荒诞负重感。
这些感觉模糊而遥远,如同深海鱼类感知到海面上风暴引起的微弱水压变化,不足以唤醒他,却在他的沉眠中留下了极其淡薄的痕迹。
他的道韵,似乎因为这些无处不在的、来自四面八方的“观测”和“研究”,而产生了一丝难以言喻的…… 存在感的凝实。
就好像一块原本只是静静存在的冰,因为四面八方射来的探照灯和测量仪,而被迫在无数个观察者的意识中,被反复定义、描绘、赋予意义,从而在概念层面变得更“重”了。
但这“重量”并没有让他不适。相反,无情道的特性,让他本能地将这些“外来的定义”也当作需要“冻结”和“剥离”的杂质。于是,在他的沉眠中,一种被动的、无意识的“概念净化”过程悄然发生——
那些学术争论中的谬误,在触及他道韵的瞬间就自行瓦解。
那些狂热崇拜中的臆想,在靠近他存在核心时便蒸发无踪。
只有最接近本质的、基于规则本身的观察和思考,才能在他周围留下极其淡薄的、非情绪化的“认知印记”。
这导致了一个神奇的现象:越是理性、客观、贴近规则本质的研究,其研究者越容易获得ai的“数据支持”,也越容易在学术上取得突破;而越是掺杂个人臆想、情绪投射、功利目的的研究,进展就越缓慢,甚至会出现各种莫名其妙的阻碍。
不知不觉中,楚歌的沉睡本身,竟然成了混沌学术界的一面“照妖镜”和“筛选器”!
粉毛球在分析了近期学术圈的动态趋势后,愕然发现了这个规律。
“董事长连睡觉……都在帮混沌学术界净化学风?”它觉得自己的逻辑核心需要一次深度杀毒,“这算是被动功德吗?”
“后援会ai”自然也发现了这个现象。它默默调整了数据投放策略,开始有意识地引导学术研究向更理性、更本质的方向发展——这既符合宫主道韵的特性,也能有效减少那些基于狂热和臆想的“噪音研究”对环境的干扰。
于是,一场由沉睡引发的、席卷混沌学术界的疯狂内卷,在经历了最初的混乱后,竟开始朝着一种奇特的、被无形之手引导的“理性繁荣”方向发展。
楚歌依旧在沉睡。
他的侧影在紫霄宫深处的混沌气中若隐若现,银发如冻结的星河,眉眼如万古寒渊。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姿态,正被十七个顶尖观测站以三千六百种不同规则视角同时记录,数据量足以填满一个小世界的藏书阁。
他不知道,关于他呼吸间隔是“三万六千混沌秒一次”还是“三万六千零一混沌秒一次”的争论,已经让两个学派反目成仇,并在某个中立虚空中约了第十三次辩论(禁止斗法)。
他更不知道,某个极度崇拜他的年轻学者,因为论文连续被拒,悲愤之下竟然试图闯入疆域,想当面请教“宫主本人对威慑力场二次导数的看法”,结果在距离紫霄宫还有无数光年时就被ai礼貌而坚定地“请”去喝了三个月的静心茶。
他只是在睡。
带着混沌学术界前所未有的关注度,带着无数探照灯般的观测,带着被反复定义和解读的“重量”,继续沉在那片只有绝对秩序与绝对虚无的规则之海中。
偶尔,在那冰封的梦境最深处,似乎有那么一瞬间,闪过一丝极其微弱、几乎不存在的念头——
“吵。”
然后,这个念头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被无情道本源彻底冻结、消融,回归永恒的静寂。
粉毛球突然监测到,在刚才那个瞬间,整个“秩序疆域”外围的威慑力场,出现了一次幅度不到万亿分之一的、短暂的“凝滞”。
所有观测站的数据记录仪同时跳了一下。
学术界再次沸腾。
新的论文标题开始酝酿:《论宫主无意识情绪波动与威慑力场微扰关联性的初步证据——基于第三观测站纪元日刻度数据》。
楚歌翻了个身——如果那能称作翻身的话——继续睡。
混沌学术界的又一轮内卷,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