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的经济活动,从顶层的金融体系到底层的物资交换,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以物易物重新盛行,但连“物”本身的定义和效用都变得不确定,交易成本高到离谱,信任彻底破产。
“归墟之锚”工程指挥部的古尊们,也注意到了这场由他们工程间接引发的经济浩劫。但他们无暇分心,筑墙工程本身已遇到巨大阻力,楚歌道韵对规则的同化效应比预想的更强,消耗远超预期。他们只能寄望于尽快完成屏障,从根源上遏制“逻辑稀释”的扩散,或许届时经济规则能慢慢自然恢复稳定(如果到那时还有“经济”可言的话)。
粉毛球看着ai传来的、关于混沌经济崩溃的种种报告,以及古尊们那边传来的工程进展迟缓、消耗巨大的消息,已经麻木了。它现在觉得,董事长这一觉,简直是把混沌当成一个复杂的沙盒游戏在玩,而且是不小心碰到了“删除所有物理定律”和“随机化所有经济参数”的作弊码。
“规则通胀……经济崩盘……”粉毛球对着沉睡的楚歌,连吐槽的力气都省了,“董事长,您这‘无情道’修得,是不是把‘经济规律’也当成需要斩断的‘俗缘’给一起斩了?现在好了,大家不用为灵石发愁了,因为灵石本身发愁了。”
它吩咐ai,在监控宫主和协助工程之余,也稍微分一点算力,尝试建立一个小型的、基于紫霄宫内部绝对稳定规则环境的“以物易物小市场”模型,万一外面全崩了,至少它和ai(如果还需要交易的话)还有个参考。虽然它俩好像也没什么需要交易的……
而楚歌,对这场因他和他身上的“工程”引发的、席卷混沌的“规则通胀”与“经济大崩盘”,依旧浑然不觉。
他只是在那片正被外部力量努力界定、内部规则却趋向绝对“静止”和“纯净”的环境中,沉眠得越发深沉。外界的金融风暴、市场崩溃、契约作废,传到他这里,恐怕连一丝最微弱的、关于“价值波动”的规则涟漪都算不上。
无情道在这种极致“无扰”且外部世界越发动荡(尽管动荡的根源部分是他)的对比下,似乎运转得更加纯粹和超然。仿佛外界的混乱,恰恰反衬了这条追求绝对“静”与“空”之道的正确与高贵。
他甚至可能因为“归墟之锚”工程抽取了大量活跃的规则片段,导致混沌整体规则“背景噪音”有所降低,而感到环境更加“清净”了?
他不知道,自己让多少银行家破产,让多少交易员跳楼(如果混沌有楼可跳的话),让多少评估师失业,又催生了多少不靠谱的“规则贩子”和“逻辑投机客”。
他只是在被动引发的、波及整个混沌经济基础的 “规则金融危机” 中,向着那或许连“价值”和“交易”概念都不存在的终极“空”境,继续沉眠。
混沌某处,两个修士正在进行一场艰难的以物易物谈判。
甲:“我用这瓶‘清心丹’换你那块‘千年寒铁’。”
乙:“不行!昨天‘清心’这个概念在城南贬值了30%,‘丹’的形态稳定性指数也在下降。你的丹药可能明天就变成一滩有薄荷味的果冻。我的寒铁虽然可能突然变得热情似火,但至少还是个‘铁’!”
甲:“那……加一株‘宁神花’?”
乙:“‘宁神’?现在谁敢保证‘神’能‘宁’?这花说不定有让人跳踢踏舞的副作用!除非……你用那半块吃剩下的、可能会变成指南针的烧饼来换!”
甲(痛苦地):“成交!”
两人完成了交易,各自看着手中用途存疑的物品,脸上写满了对这个荒诞世界的深深迷茫。
课堂里,经济学院的教授正在试图向学生们解释当前状况,板书上写满了“规则流动性”、“概念估值”、“逻辑风险溢价”等新生词汇,学生们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比最难的功法还要晦涩难懂。
而“归墟之锚”工程的一位古尊,在休息间隙,偶然神念扫过下方一个正在为半块烧饼争吵不休的小世界,沉默片刻,对太初道尊传念:
“道尊,吾等在此竭力维系混沌不坠,下方生灵却已因规则尺度的细微颤动,而回归以烧饼易物的蛮荒……此情此景,着实令人慨叹。”
太初道尊的意念古井无波:“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烧饼易物,也好过‘概念’本身失去意义。继续筑墙吧。墙成之日,烧饼或可重归为烧饼。”
楚歌在紫霄宫中,银发如雪,呼吸(如果还有的话)悠长得仿佛与混沌同寿。
一缕极其微弱、代表着“交易达成”的因果线,偶然飘过紫霄宫外围,尚未触及屏障,便在楚歌那纯粹的“静”之道韵中,自行消散、归无。
仿佛连“交易”这个概念,都不配打扰他的清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