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们发现,自己吐纳的灵气变得“懒惰”,入体后运行缓慢,修炼效率暴跌。饮用的灵泉,水分子偶尔会拒绝被分解吸收,导致喝下去后原封不动地又“流”出来(以违背重力方向的方式)。穿着的法袍,其纤维内部的分子作用力时有时无,导致衣服一会儿紧得像铁箍,一会儿又松垮得像要蒸发。
凡俗世界更是一片狼藉。生火做饭,柴火拒绝充分燃烧,冒出浓烟却不发热。车轮转动,轴承处的摩擦力随机变化,车子时快时慢,甚至偶尔向后滑行。建造房屋,砖石之间的粘合力任性而为,导致墙体歪斜、开裂,甚至整体“柔软”得像布丁。
一切建立在稳定物质能量规则基础上的日常生活与生产活动,都变得不可预测、充满“惊喜”(或惊吓)。
停摆现场四:攻击与防御手段的“双向失效”。
两位修士发生冲突,祭出飞剑。飞剑内部的灵力回路和材料结构却“不配合”,导致飞剑飞行轨迹歪歪扭扭,威力忽大忽小,甚至可能半途突然“罢工”悬停,或者改变攻击目标(转向攻击旁边一棵正在“躺平”的树)。防御法宝同样不靠谱,护盾可能突然变薄、消失,或者改变防护属性(比如从防物理攻击变成防紫外线)。
混沌中低烈度的争斗几乎绝迹,因为没人敢保证自己的手段能正常生效,也没人敢保证对方的攻击会不会以某种意想不到的荒诞方式被“化解”(比如被一道突然“懒惰”的空气墙挡住,或者被目标物体突然改变的物质属性“滑开”)。
混沌万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 “功能性静默” 。不是寂静,而是一切“功能”都在趋向“静”和“不合作”的诡异状态。生产停滞,生活失序,连争斗都失去了意义。
粉毛球看着ai传来的、关于“混沌基础物质能量活性指数”归零趋势的图表,以及各地传来的、千奇百怪的物质能量“罢工”报告,已经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了。
“董事长,恭喜您。”它平静地对楚歌说,“您的‘无情道’,您的‘静’,已经成功地从思想层面(逻辑)、概念层面(因果时间空间),推广到了物质实践层面。现在,整个混沌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都开始向您看齐——不求发展,但求静止;不要活力,只要躺平。”
它甚至开始思考,如果连物质能量都“静”下来了,那么“归墟之锚”工程本身所需要的能量和物质支持,会不会也出现供应问题?那岂不是连“筑墙”这个最后的努力都可能无法完成?
它吩咐ai,尝试分析那些“罢工”物质能量单位的“诉求”数据(如果有的话),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种“安抚频率”或者“激励波形”,就像给抑郁的空间做心理疏导一样,给这些“怠工”的粒子们做做“思想工作”,哪怕暂时哄它们“上个班”也行。虽然听起来像天方夜谭。
而这一切“万物静坐示威”与“功能性停摆”的终极源头——楚歌,依旧在紫霄宫最深处,对因自己而起的“物质能量大罢工”与“混沌生产生活崩溃”,毫无知觉。
在他那极致“静”与“空”的道韵领域中,“物质”与“能量”的活跃形态早已被“纯化”和“内敛”到极致。没有振动,没有流动,没有反应,只有一种近乎“本源”般的、永恒不变的“存在”。外界物质的“罢工”与能量的“惰化”,如同试图用一团散沙去填满一个黑洞,只会被吞噬、同化,归于同样的“静寂”。
他甚至可能因为外界物质能量活动的普遍“减缓”和“停滞”,反而更加凸显出自身这种“绝对内敛”状态的“优越性”与“终极性”,从而在沉眠中,对无情道追求的、超越物质能量束缚的“不朽”境界,产生了更深层次的、无意识的认同。
他不知道,自己让多少丹炉爆炸(或产出困惑凝胶),让多少仙草躺平,让多少飞剑罢工,又让多少凡人吃不上热饭。
他只是在被动引发的、让整个混沌都陷入 “万物静坐罢工潮” 与 “功能性全面停摆” 的终极荒诞中,继续向着那超越物质、能量、运动、变化本身的绝对“静”之不朽,安然沉睡。
玄微散人的茶摊,今日的“茶”是一杯清澈见底、却丝毫没有任何热量(冷热概念模糊)、也尝不出任何味道(味觉分子不配合)的“疑似水”。老散人端着杯子,看了半晌,叹了口气,没喝,而是将水缓缓倾倒在茶摊外一块正在“间歇性改变密度”的石头上。
水流在石头表面没有浸润,也没有滑落,而是像一层极薄的、不断微微波动的银色薄膜,覆盖在石头表面,然后……不动了。
老散人看着这违背了流体力学、表面张力、乃至常识的一幕,摇了摇头,坐回他的老位置,闭上了眼睛。
“宫主啊……”他喃喃低语,“您这‘静’的功课,是不是布置得太难了?连水……都交白卷了。”
茶摊外,更远处的混沌中,一群原本负责为“归墟之锚”工程某个外围节点输送纯净能量的“灵能泵”,此刻正集体“怠工”。泵体表面闪烁着“能量传递申请已拒绝,理由:想静静”的微弱符文光晕。
工程队的修士们对着泵体软硬兼施,威胁利诱,甚至尝试“感情沟通”,但灵能泵们只是继续闪烁着那行光字,沉默以对。
“完了。”一名修士绝望地扔掉手中的维护工具,“连能量泵都开始‘想静静’了……这墙,还怎么筑?”
紫霄宫内,楚歌周身,那由极致内敛的道韵构成的“领域”中,一切物质与能量的“活性”都被压制到了理论上的最低点,趋近于绝对的“静”与“无”。
一粒原本在他银发上、理论上应该进行着永恒微观振动的“道韵尘埃”,此刻也仿佛彻底“领悟”了“静”的真谛,停止了所有细微的运动,以一种近乎“艺术性静止”的姿态,凝固在发丝之间,折射着宫内微弱而永恒的冷光。
在这片领域内,没有罢工,没有示威,只有永恒的、自愿的、彻底的……“静”。
与外面那个正因“静”而濒临崩溃的混沌,形成了绝望而又荒诞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