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在沉睡。
但这一次,事情开始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当“记忆褪色”引发的调色狂潮席卷混沌时,那源自紫霄宫深处、已持续浸润混沌漫长岁月的极致“静寂”道韵,仿佛在量变积累中触及了某种奇异的质变节点。这种质变并非道韵本身的增强或变化,而是它与混沌众生日益活跃(尽管方向荒诞)、且因记忆危机而变得愈发“渴望填充”的集体意识之间,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更加“深入”且“双向”的交互。
简单来说,楚歌那纯粹到极致的“静寂”存在,本身就像一个无意识、无边际、无内容的绝对空白的“梦”。而混沌众生,在经历了物质、能量、信息、概念、逻辑、记忆等多重层面的侵蚀与适应后,其集体意识的某些部分,似乎开始“笨拙地”尝试与这个“空白之梦”进行某种形式的“共鸣”或“填充”。
这种交互最直接、最诡异的表现就是——楚歌的沉睡“梦境”开始出现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被动泄漏”,而泄漏出来的,并非任何有意义的景象、声音或信息,而是一种更加本质、更加抽象的东西:纯粹的“空无想象力”或者说是“空白梦境的质感”。
这种“泄漏”极其稀薄,且经过了“归墟之锚”屏障和混沌本身千疮百孔的规则层多重过滤与扭曲,但当它散入混沌,与众生那充满焦虑、渴望、创造力(虽然经常跑偏)和记忆修补需求的心神接触时,却产生了谁也预料不到的化学反应。
众生在感知(更多是潜意识)到这种“空无梦境质感”后,非但没有感到更加“静寂”,反而像在干燥的柴堆上溅入了一颗火星——他们自身的想象力、梦境能力、乃至潜意识的创作冲动,开始不受控制地暴走、泛滥、甚至……实体化。
最初只是零星报告:有修士在深度冥想时,发现自己并非进入“空明”状态,而是坠入了无比清晰、细节丰富到令人发指,但内容完全随机、荒诞不经的梦境。梦中可能是在用宫主的手办搭建巴别塔,塔顶站着正在辩论“打盹神学”的九尾狐和瑶池仙子,而塔基则由无数个“悖论实体”堆砌而成,天空飘着弹幕云彩……醒来后,梦境细节历历在目,且带有一种奇异的“真实感”,甚至短暂影响现实认知。
很快,这种现象如野火燎原。不仅是深度冥想,连普通睡眠也受到影响。混沌万灵的梦境,普遍变得异常活跃、异常清晰、异常……没有逻辑约束。更麻烦的是,这些过度活跃的梦境和想象力,开始出现轻微的“现实投射”或“感知混淆”。
症状一:“白日梦”成真(轻微版)。
修士甲正在炼器,脑子里不经意闪过一个念头:“要是这炉火能变成彩虹色就好了。”下一秒,炉火真的闪烁了一下彩虹般的光泽,虽然只是一瞬,且未改变火焰温度,但足以让甲目瞪口呆。修士乙与人争吵时,心里暗骂:“你怎么不变成一块闭嘴的石头!”结果对方真的感到喉咙一紧,仿佛被无形之物扼住,说不出话,持续了数息。这些“心想事成”效果极其微弱、短暂、且极不稳定,往往更像是强烈的心理暗示或巧合被想象力放大后的结果,但发生频率之高,让所有人疑神疑鬼。
症状二:“梦境残留”与“想象具现”。
从清晰荒诞的梦境中醒来后,梦中某些特别鲜明的元素,可能会以极其微弱、转瞬即逝的幻象形式,在现实世界短暂浮现。比如,梦到宫主侧颜在月光下化为玉雕,醒来后可能在窗前真的看到一抹类似玉色的月光幻影,持续一息即散。或者,白日里构思某个故事(比如“如果宫主养了只爱吐槽的仙鹤”),投入的想象力足够强且恰逢规则波动时,可能会在无人角落短暂“看”到一只模糊的仙鹤虚影一闪而过,并仿佛听到一声极微弱的“啧”。这些“具现物”毫无实际力量,存在时间极短,更像是集体想象力溢出导致的“集体幻觉”,但其“被多人同时短暂观测到”的记录在增加。
症状三:“灵感”爆炸与“创意”拥堵。
受那“空无梦境质感”的刺激,混沌万灵的创作灵感和想象力变得空前活跃,但也空前……廉价和杂乱。每个人都感觉自己“灵感如泉涌”,但涌出来的大多是荒诞不经、毫无实际价值或逻辑的碎片。诗人提笔就能写出辞藻华丽但意义完全不通的“梦境体”诗篇;炼器师脑子里随时蹦出几百个奇葩法器构思(如“自动为手办梳头的梳子”、“能将吐槽转化为微弱攻击力的弹幕发射器”);理论家们则不断提出各种光怪陆离、无法证实也无法证伪的“新猜想”(如“宫主的梦其实是混沌的源代码”、“静寂道韵是反想象力”等)。信息爆炸,但有效信息比例暴跌,真正的智慧反而被淹没在噪音的海洋里。
混沌众生,刚刚开始学习与褪色的记忆共处,又立刻被抛入了这场 “想象力过度活跃”与“梦境现实轻度混淆” 的新危机。但这一次,恐慌很快被一种奇异的亢奋所取代——因为这种“泄漏”似乎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创作自由”和“心想事成”的可能(尽管微弱且不可控)!
很快,一场比“记忆调色”更宏大、更商业化、也更混乱的全民狂欢被引爆—— “想象力经济”与“梦境开发”产业 以惊人的速度崛起。
产业核心:利用和引导暴走的想象力。
分支一:“梦境采风”与“灵感捕手”。
新兴职业“梦境采风师”和“灵感捕手”应运而生。他们使用特制的法器(如“忆梦罗盘”、“灵感共鸣网”),在人们梦境活跃区域(通常是人口密集的城镇或特定的“想象力富集区”)巡游,捕捉那些逸散出来的、相对清晰稳定的“梦境片段”或“灵感闪光”,将其记录下来。这些“原材料”会被分类、打包,出售给下游的创作者、幻术师、“回忆调色师”、甚至“悖论实体”研究者,作为他们创作的“素材”或“启发”。
分支二:“定制梦境”与“想象体验馆”。
既然自己的梦境可能荒诞不经,何不体验别人(或专业团队)设计的“精品梦境”?“定制梦境”服务火爆。客户可以提供主题、角色、场景要求(如“与宫主在雪中对弈”、“参与上古神话大战”、“体验成为悖论实体的一天”),由专业的“梦境架构师”团队,结合“梦境采风”得来的素材和自身想象力,为客户编织一场相对可控、沉浸感强的“定制梦”。配套的“想象体验馆”则提供公共的、大型的沉浸式幻境体验,内容往往是当前最热门的“宫主文化”、“修罗场演义”、“打盹神学史诗”等。这些体验虽非真实,但带来的感官和情感刺激极其强烈,让人沉迷。
分支三:“想象力训练”与“心想事成”培训班。
面对“白日梦轻微成真”的诱惑,各种“想象力潜能开发”、“心想事成入门”、“梦境控物基础”培训班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导师们(真假难辨)传授各种冥想、观想、意念聚焦的技巧,声称能帮助学员稳定和增强那种“现实影响能力”。学费昂贵,但报名者如云。虽然绝大多数人练了之后除了做更多清晰的梦之外毫无效果,但总有个别天赋异禀或运气极佳者,能偶尔“成功”一下(比如让一朵花延迟0.1秒凋谢),这足以维持整个产业的繁荣和幻想。
分支四:“灵感交易所”与“创意众筹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