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歌却似乎听懂了什么，目光重新落回照片上，低语道：“…锚…新的…锚点？还是…‘钥匙’的…碎片？”
她沉默了。巨大的地下空间再次陷入压抑的寂静，只有服务器机柜低沉的嗡鸣和应急灯管的“嗡嗡”声。金声大剧院…交响乐池…乐谱…扭曲符号…暗沉金属片…还有那句“钥匙错了”…线索似乎更多了，但拼图却更加混乱。
“老板，这邮件…可信吗？”强子打破了沉默，声音带着疑虑，“会不会是‘它’…或者林小璃…故意引我们过去？”
“引…也要去。”沈曼歌的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她看向自己那只被黑药膏包裹、如同焦炭的右手，“‘信标’…只是暂时压制…庇护所…撑不久…必须…找到…源头…或者…真正的‘钥匙’…”她目光扫过林默，“你…是‘坐标’…也是…诱饵。”
林默心里咯噔一下。诱饵？又要拿他钓鱼？钓的还是地底下那个能把整栋楼震塌的玩意儿？他下意识地想把自己缩进设备架后面。
“那…那我们现在就去？”周小敏怯生生地问，声音带着恐惧。
“去个锤子！”红毛没好气地打断，“老板现在这造型去演木乃伊归来都不用化妆！强子哥也累成狗了！还有这位‘信号灯’同志，你觉得自己现在能跑能跳能当合格诱饵吗？”她指了指林默那只裹得跟球似的右手。
林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粽子手”，又感受了一下全身散架般的疼痛和虚脱，默默地点了点头。诱饵也得是活蹦乱跳的才行。
“休整…”沈曼歌闭上眼睛，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快耗尽了，“…处理…伤口…补充…能量…”
休整？林默看着沈曼歌那惨烈的模样，又看看自己，觉得这词儿用在这儿充满了黑色幽默。
“得嘞！老板发话，休养生息！”红毛立刻活跃起来，像只灵活的猴子蹦到一堆物资箱旁，粗暴地掀开盖子，“开饭开饭！补充能量！强子哥，搭把手，把‘生命维持系统’推过来！”
所谓的“生命维持系统”，就是一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保温桶，比之前那个小熊保温桶大了好几号，上面印着褪色的工厂食堂字样。红毛拧开盖子，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咖啡因混合着廉价糖精和油炸食品的味道瞬间喷涌而出，弥漫了整个空间。
“当当当当！朋克特供！熬夜续命至尊套餐！”红毛从桶里掏出几个巨大的保温壶，又拎出几个油腻腻的纸袋，“浓缩咖啡！工业级！保证你喝一口心跳过载！甜甜圈！糖分炸弹！油炸快乐源泉！还有…当当当！老板特供营养膏！”
她献宝似的拿出一个金属罐子，上面没有任何标签，只有用马克笔画了个潦草的骷髅头。拧开盖子，里面是粘稠的、散发着奇异草药和蛋白质混合气味的灰绿色膏状物。
“……”林默看着那罐“营养膏”，又看看沈曼歌脸上糊着的“深渊强力胶”，感觉自己的胃在疯狂抗议。
强子默默地给自己倒了杯黑得如同原油的浓缩咖啡，又拿了个沾满糖霜的甜甜圈，找了个还算干净的角落坐下，狼吞虎咽起来，仿佛那是人间美味。
沈曼歌没动那些吃的。红毛挖了一勺灰绿色的营养膏，小心翼翼地递到她嘴边：“老板，张嘴，啊…”
沈曼歌微微偏头，避开了勺子，目光却落在林默身上，准确地说，是落在他那只裹得严实的右手上。“…他…的药…换了。”
林默和周小敏都是一愣。换了？换什么？
红毛一拍脑门：“哦对！差点忘了！‘信号灯’同志，恭喜你！试用期结束，升级正式版‘深渊强力胶’了！”她笑嘻嘻地又拎出那个熟悉的小熊保温桶，不过这次她没直接递过来，而是走到工作台旁，拿起一个装着暗红色、粘稠如同凝固血液的液体的玻璃瓶。
“诺！新配方！”红毛炫耀似的晃了晃瓶子，“加入了‘哀歌’残留核心提取物！保证‘信号屏蔽’效果翻倍！副作用嘛…嗯…可能…大概…也许…会比之前疼那么…一点点？”她眨巴着眼睛，试图显得无辜。
一点点？林默看着瓶子里那如同活物般缓缓流动的暗红液体，想起地下巢穴里那个痛苦女人的哀嚎和崩溃的怪物，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他妈是升级？这是要把他直接送走啊！
“不…不用了吧？”林默干笑着，把右手拼命往身后藏，“我觉得…之前的…挺好…还能撑…”
“撑个屁！”红毛叉腰，“你那‘信号灯’刚差点又把地底下的祖宗招来！老板用命给你争取的休整时间，你想浪费？强子哥！”
强子默默地把最后一口甜甜圈塞进嘴里，拍了拍手上的糖霜，站起身，朝林默走了过来。那眼神，充满了“兄弟，对不住了，但老板的命令就是圣旨”的无奈。
“别…别过来！”林默惊恐地往后缩，后背紧紧抵着冰冷的设备架。
周小敏也吓得站起来，试图挡在林默身前，但被强子轻轻拨开了。“林默哥…忍…忍忍就过去了…”她小声安慰，声音都在抖。
“我忍不了啊！”林默欲哭无泪。看着红毛拿着那瓶暗红液体，像端着毒药的女巫一样狞笑着靠近，再看看强子那堵墙一样的身板…完了，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红毛，动作快点。”沈曼歌嘶哑的声音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处理完…分析…邮件来源…追踪路径…”
“遵命老板！”红毛应了一声，动作麻利地拧开小熊保温桶，用一根金属棒粗暴地搅动着里面黑乎乎、粘稠的“深渊强力胶”基底，然后小心翼翼地滴入了几滴那暗红色的“哀歌提取物”。
“滋啦…”
暗红的液体滴入黑色药膏的瞬间，如同冷水滴入滚油，瞬间剧烈反应！冒出一小股带着甜腻血腥味的紫色烟雾！原本就粘稠的药膏颜色变得更加深邃，隐隐透出一种不祥的暗红光泽，表面还浮现出极其细微的、如同血管般的纹路！
一股更加强烈、更加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弥漫开来——中药的苦涩、消毒水的刺鼻、甜腻的血腥、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深渊的腐朽气息。
林默看着那碗升级版、冒着不祥紫烟的“深渊强力胶plus”，胃里翻江倒海，眼前发黑。这玩意儿涂上去，怕不是能直接把他送进icu？
红毛可不管这些，她戴上一副脏兮兮的橡胶手套，挖起一大坨混合好的、如同活体沥青般的粘稠药膏，狞笑着朝林默那只无处可藏的“粽子手”逼近。
“帅哥，别怕！姐姐手法很温柔的！保证让你…记忆深刻！嘿嘿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