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地图上尚未干涸的红色标记，
“和八路联手作战，连招呼都不打？”
参谋长楚喜出快步上前，压低声音道：
“钧座，此事蹊跷。独立纵队提前设伏反坦克炮，显然是早有情报——”
他刻意停顿，
“楚团长素来主张‘抗日优先’，但这次配合未免太默契了。”
阎长官冷笑：
“你是说，他李云龙给楚云飞递了消息？”
窗外骤雨拍打窗棂，像无数细密的试探。楚喜出展开电文：
“第九旅团转攻我部时，八路三小时就完成合围。若非事先约定，怎会如此精准？”
他忽然加重语气，
“当年忻口会战，八路也是这般‘帮忙’，结果呢？战后他们的地盘反倒扩大了！”
阎长官颓然坐下。
“钧座，楚云飞部补充营的武器清单。”
参谋长又将一份文件推过紫檀案几，指尖在“晋造六五式步枪损耗2400支上敲出闷响”，
“按这个损耗，他们该拿树枝打仗了。”
阎锡山摘下玳瑁眼镜，镜片映出窗外巡逻的宪兵队：
“云飞的战报说，击毙鬼子少佐六人？”
“八路军的战地记者拍了照片。”
楚喜出抽出张航拍图，焦黑的日军尸体堆成小山，
“但战利品清单里——”
他用红笔圈住“缴获鬼子九二步炮一门，迫击炮三门。”
窗外突然传来飞机轰鸣。阎锡山踱到雕花棂窗前，看着运输机在云层拖出的尾迹：
“给楚云飞发嘉奖电报，特批二十门晋造山炮。”
他转过身，拐杖头戳进地图上的小王庄，
“但要派政训处的人去点验战果——尤其是那几门鬼子炮的来历。另调新编23团协防大孤镇。”
楚喜出心领神会：
“这是要卡住三五八团的弹药补给线。”
重庆，委员长官邸。
暮色中的云海翻涌如战报上的墨迹，委员长的青瓷茶杯在檀木案几上升起白雾。
陈布雷捧着电文的手微微一颤，纸角扫到了砚台边的翡翠镇纸——
那是去年史迪威带来的“盟军友谊见证”。
“歼敌八千？”
浙江口音裹着山城的潮气，老花镜片上浮起层水雾，
“阎百川的算盘珠子，都快崩到美国人脸上了！”
陈布雷的钢笔尖在“八千”上画了个圈：
“委座，鬼子第九旅团满编不过六千……”
“六千？”
蒋介石突然起身，
“告诉中央社，旅团改成师团，歼敌按一万发！要特别注明击落九架敌机！”
窗外传来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达令的香水味先于人影飘进书房。
她指尖夹着未燃的骆驼香烟，珊瑚戒指在茶几上敲出节奏：
“达令，美联社记者在楼下想要采访。”
“布雷，你去打发他们，按刚才所讲的口径。”
“要强调我军二战区各集团军之战略协同。”
他突然用奉化土话骂了句什么，惊得窗外夜枭扑棱棱飞走。
他又拿起战报，用毛笔圈住“楚云飞”三字，在旁批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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