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放下药瓶，那张石刻般纹丝不动的脸上，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他转向参谋：
“楚云飞……这事，办得漂亮。没留尾巴，带回了真东西。”
他略一停顿，字字有力：
“当赏。”
参谋立刻躬身：
“是！职部即刻拟文嘉奖楚旅长……”
“不。”
阎长官抬手截断，眼神幽深如古井，
“眼下风声鹤唳，明面上的嘉奖，且缓。”
他背起手，望向窗外克难坡萧瑟的轮廓，一字一句道：
“你亲拟手谕，密送。就说——‘云飞吾侄，此次差遣，深慰吾心。药已验明，神效立竿，解燃眉之急。汝心思缜密，行事果决，不负党国干城之誉。望戒骄躁，再立新功。克难坡，静候佳音。’”
“云飞吾侄”——
是亲昵，更是笼络。
“党国干城”——
是顶天的褒奖。
这封密谕本身，就是比勋章更重的认可，更暗示着……更凶险、更重要的任务还在后头。
参谋心领神会，腰杆挺得更直：
“是！职部明白！”
阎锡山转身踱回地图前，目光却穿透了那些山川河流的线条。
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笃…笃…笃…
在死寂的房间里，这声音格外瘆人。
“神药……”
他低语，镜片后的目光骤然变得冰冷、锋利，死死钉在桌角那支小瓶上，仿佛要将它刺穿，
“这些泥腿子……大字不识一箩筐！李云龙那莽夫，除了抢还会什么？他们——”
敲击声戛然而止！
他猛地抬头，眼中爆出被冒犯的厉芒和巨大的疑团，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从哪里弄来的神药，给我查！”
“是！”
参谋凛然应命。
“几个方向！”
阎锡山指示，
“他们藏着什么鬼门道？上海？天津？还是……”
他声音陡然压低，寒意森森，
“北边毛熊的手……直接伸过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