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所内，压抑得几乎令人窒息。
阿南唯次背对着门口，面朝那张巨大的华北作战地图，久久沉默。
参谋汇报时那战战兢兢的声音似乎还在空气中残留，混合着桌上茶杯被打翻后渗出的淡淡水渍气息。
“失踪……”
阿南终于缓缓开口，声音嘶哑，带着一种极力压制后的疲惫与冰冷，
“四架帝国战机，连一句遗言都没留下，就这么……消失了。”
他猛地转过身，深陷的眼窝里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房间里几名垂手肃立的高级参谋。
之前的狂怒似乎被强行压了下去，转化成一种更为危险的、冰封般的冷静。
“诸君，”
阿南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看来，我们必须要面对一个现实了
——在可预见的未来，我们无法指望获得可靠的空中优势，甚至，连最基本的空中侦察和掩护，都可能是一种奢望。”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代表集宁和周边区域的位置上。
“八路军，李云龙部，他们拥有我们未知的远程打击火力，现在又证明了他们拥有在局部空域制造‘禁区’的能力。我们的眼睛，已经被他们蒙上了。”
一名资深的作战参谋上前一步，谨慎地开口：
“阁下，失去空中侦察，我军如同盲人。
八路军的主力动向、炮兵阵地位置、后勤补给线，我们都将难以掌握。
而他们，却可能通过其空中力量，对我们的部署了如指掌。”
“不仅如此，”
另一名参谋补充道，语气沉重，
“没有空中掩护，我军的行军、集结、乃至后勤运输，都将暴露在敌方空中打击之下。
虽然零星飞机的扫射轰炸不足以决定战局，但对士气的打击是巨大的，也会造成持续的、难以忍受的骚扰和损耗。”
阿南唯次面无表情地听着，这些他何尝不知。
他沉默了片刻，眼神在地图上敌我态势间来回逡巡，最终，一丝带着狠厉的决断在他眼中闪过。
“既然天空不再属于帝国，”
他声音冷硬，
“那么，我们就将战争，彻底拉回地面！用帝国陆军最擅长的方式，碾碎他们！”
他开始下达指令：
“第一，改变进攻模式！放弃任何形式的大规模、快速突进。
采用‘堡垒推进，逐点蚕食’战术！各联队、大队，以营级甚至连级为单位，构筑坚固的环形防御阵地。
每个阵地之间保持火力支援距离，像钉子一样，一步步向前楔入！
白天以稳固阵地、肃清周边为主，夜间再视情况向前方新的预设阵地交替跃进！”
“第二，强化地面侦察！
将师团、旅团所属的所有骑兵部队、精锐步兵侦察分队，全部撒出去！
配属无线电，他们的任务不是战斗，是像篦子一样，仔细梳理我军进攻轴线两侧十五公里，不，二十公里内的所有区域！
任何可疑的地形、村庄、树林，都必须反复侦察，寻找八路军炮兵阵地、指挥所、物资囤积点的蛛丝马迹！”
“第三，发挥我们的优势火力！”
阿南的手指狠狠戳在地图上，
“将配属的旅团炮兵、联队炮兵，乃至师团加强的独立炮兵大队，进行梯次配置。
不求覆盖性炮击，但要能做到对任何被发现或怀疑的敌军目标，进行快速、精准的炮火呼唤和打击！
我们要用地面火炮，弥补空中火力的缺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