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艳青倒是面无表情。
甚至嘴角还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玩味的弧度。
仿佛眼前这一幕。
早在她预料之中。
男人嘛。
尤其是像教主这样。
年纪轻轻便站在权力巅峰、掌握生杀予夺的男人。
三妻四妾。
美人环绕。
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自古英雄配美人。
强者身边。
从不缺少仰慕者和进献者。
只要不影响大局。
不干扰正事。
不危及她的地位和计划。
她并不在意这些。
她的目光。
更多是落在宗维侠那毫不掩饰的谄媚。
和其余四老那复杂难言的神情上。
心中冷哂。
赵沐宸似笑非笑地看着下方跪伏的宗维侠。
那眼神。
仿佛能穿透皮囊。
直看到人心底那点龌龊算计。
这老东西。
武功未必是五老中最高的。
但这份审时度势、逢迎上意的本事。
倒真是挺会上道。
懂得投其所好。
“哦?”
他轻轻扬了扬眉。
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
“崇拜本座?”
“还是个听英雄故事长大的小姑娘?”
“那本座……”
他顿了顿。
目光似乎随意地扫过赵敏那瞬间绷紧的侧脸。
和周芷若骤然苍白的指尖。
才缓缓续道。
“倒是要见见。”
“毕竟。”
“小姑娘的一番仰慕之心。”
“本座也不好太过冷漠。”
“不能寒了小辈的心嘛。”
这话说得颇有几分长辈的宽和。
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
宗维侠闻言。
大喜过望!
心中那点忐忑瞬间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狂喜和激动。
他赶紧抬起头。
脸上每一道皱纹都因兴奋而颤抖。
冲着侧门方向。
急切地招了招手。
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了几分。
“灵儿!”
“还不快进来!”
“拜见教主!”
他生怕喊得慢了。
教主会改了主意。
话音刚落。
侧门那面绣着松鹤图案的厚重棉布帘子。
被一只纤细白皙、微微颤抖的手。
从外面轻轻掀开。
一道穿着淡粉色苏绣长裙的窈窕身影。
怯生生地。
挪了进来。
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
误入了猛兽盘踞的巢穴。
这少女身量不高。
骨架纤细。
正是二九年华最好的模样。
她长得确实标致。
一张标准的瓜子脸。
下巴尖尖。
我见犹怜。
大眼睛因为惊恐而睁得圆圆的。
像两汪清泉。
此刻却蒙着一层惶然的水汽。
皮肤是养在深闺不见日头的白皙。
透着少女特有的粉嫩。
五官单独看未必惊艳。
但组合在一起。
却有一种江南水乡小家碧玉的温婉柔顺。
是那种很能激发男人保护欲的长相。
虽然远远比不上赵敏那种出身皇家、糅合了尊贵与狡黠的绝艳风华。
也不如周芷若那般清丽出尘、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气质。
但她身上那种未经世事的青涩。
和易于掌控的柔弱。
却是另一种味道。
“宗……宗灵儿。”
少女的声音细若蚊蝇。
带着明显的颤音。
“参……参见教主。”
她根本不敢抬头去看上面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只觉得从踏入这大殿开始。
一股无形却沉重如山的压迫感。
便扑面而来。
笼罩全身。
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那是权势的味道。
是绝对力量带来的威压。
混合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和几个长老身上散发出的惶恐气息。
她双腿发软。
勉强走到大殿中央那片空地上。
再也支撑不住。
“噗通”一声。
直接跪了下去。
膝盖磕在冰冷的青砖上。
发出一声闷响。
疼得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却不敢呼痛。
只是将头垂得更低。
几乎要碰到地面。
身子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像秋风中的一片落叶。
赵沐宸放下手中的茶杯。
瓷杯与木质桌面接触。
发出清脆的“咯”的一声。
在这寂静中格外清晰。
他的目光。
肆无忌惮地。
在她身上缓缓扫视了一圈。
从那因低头而露出的、一段白皙细腻的脖颈。
到因为紧张而微微起伏、勾勒出少女青涩弧线的胸口。
再到那被腰带束住、显得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
最后是跪在地上、蜷缩着的双腿。
目光直接。
充满评估的意味。
像在打量一件刚刚呈上来的礼物。
或者说。
一件有趣的玩物。
不得不说。
这宗维侠自己长得粗豪。
基因看来不咋地。
但这孙女。
倒是挺会长。
挑了父母所有的优点。
这副柔弱可欺、任人采撷的模样。
倒是很合某些人的胃口。
“抬起头来。”
赵沐宸淡淡地吩咐道。
声音不高。
却带着不容违逆的力度。
宗灵儿身子猛地一颤。
仿佛被无形的鞭子抽了一下。
她咬着下唇。
几乎要咬出血来。
才鼓足毕生的勇气。
缓缓地。
极其缓慢地。
抬起了头。
动作僵硬得像是生了锈的傀儡。
那张白皙的小脸终于完全显露出来。
因为极度的惊恐和羞涩。
而涨得通红。
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
此刻写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对未知的恐惧。
有对爷爷决定的茫然。
有身处陌生环境的无助。
还有一丝丝。
掩藏不住的好奇。
当她终于。
看清了太师椅上。
那个男人的脸庞时。
整个人。
瞬间呆住了。
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
脑子里一片空白。
爷爷口中反复描述的。
是那个在大都万安寺力挽狂澜、武功盖世的英雄。
是那个一指断树、威慑全派的霸道教主。
她想象中的。
是一个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满脸虬髯、声如洪钟的粗豪猛汉。
或者至少。
也是个威严深重、不苟言笑的中年枭雄。
可是……
眼前这个人。
剑眉星目。
鼻梁高挺。
嘴唇的弧度带着一丝玩世不恭。
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
轮廓分明如刀削斧劈。
却又不失精致。
尤其是那双眼睛。
此刻半睁半闭。
慵懒中透着锐利。
像一头假寐的雄狮。
这……
这哪里是什么粗豪武夫?
这分明是个英俊得过分。
好看得让她心慌意乱的年轻男子!
比她见过的所有师兄。
不。
比她从小到大见过的所有男子。
都要好看一百倍!
一千倍!
那颗从未为谁剧烈跳动过的少女心。
瞬间就像被丢进了沸水里。
不争气地。
疯狂地跳动起来。
“咚咚咚……”
声音大得她害怕会被所有人听见。
一股滚烫的热流。
从心脏泵向四肢百骸。
最后全部涌上了脸颊和耳根。
那片红晕。
迅速蔓延开来。
从脸颊到脖颈。
甚至连小巧的耳垂。
都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她忘记了害怕。
忘记了场合。
只是呆呆地看着那张脸。
脑子里乱哄哄的。
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他真好看……
“不错。”
赵沐宸点了点头。
给出了一个中肯的、听不出太多褒贬的评价。
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
便移开了。
仿佛只是确认了一件物品的成色。
他转向下方一脸期待的宗维侠。
语气平淡。
“宗长老。”
“你有心了。”
宗维侠一听这话!
心里那块悬了许久的大石头。
“咚”地一声。
彻底落了地!
甚至还砸出了欢喜的浪花!
他赶紧趁热打铁。
腰弯得更低。
脸上的笑容几乎要溢出来。
“教主喜欢就好!”
“喜欢就好!”
“灵儿这丫头。”
“从小被她娘惯坏了。”
“武功是稀松平常。”
“拿不出手。”
“但说来惭愧。”
“却偏偏跟她那早逝的娘亲。”
“学了一手家传的推拿绝活。”
“手法还算细腻。”
“教主这一路从大都奔驰而来。”
“又连日操劳。”
“想必肩背腰腿。”
多有酸痛不适。”
“这丫头别的不行。”
“帮着松乏松乏筋骨。”
“倒还能勉强胜任。”
“不如……”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就让灵儿给教主您稍微按按?”
“也算是她尽一点孝心。”
“不不不。”
“是尽一点对教主的崇敬之心!”
说着。
他拼命给还跪在地上发呆的自家孙女使眼色。
眉毛眼睛几乎都要挤到一起。
“灵儿!”
“还愣着干什么!”
“没听到教主的话吗?”
“还不快上前!”
“好好伺候教主!”
他的声音带着急切和催促。
宗灵儿这才从那种神魂颠倒的状态中。
猛地惊醒过来。
意识到自己刚才竟然看教主看呆了。
顿时羞得无地自容。
脸颊烫得像是要烧起来。
但爷爷的话她不敢不听。
从小受到的教导。
就是女子要顺从。
更何况。
爷爷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命令。
而且……
不知为何。
当她再次偷偷看向上面那个英俊的男人时。
心里除了羞涩和惶恐。
竟然……
隐隐生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
如果能靠近他……
如果能触碰他……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却让她浑身一阵酥麻。
她咬了咬牙。
用细小的贝齿狠狠咬了一下舌尖。
疼痛让她清醒了几分。
她深吸一口气。
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才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因为跪得久了。
腿有些发麻。
她微微踉跄了一下。
才站稳。
然后。
迈着细碎而僵硬的步子。
低着头。
朝着那高高在上的太师椅。
一步步走去。
每一步。
都仿佛踩在棉花上。
又像是踩在烧红的铁板上。
心跳如擂鼓。
在胸腔里疯狂撞击。
几乎要撞碎她的肋骨。
经过赵敏身边的时候。
她甚至能感觉到那道冰冷锐利、如同实质的目光。
死死地钉在自己身上。
赵敏忽然冷哼一声。
声音不大。
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和轻蔑。
她故意把手里一直提着的、那把沉重的紫砂茶壶。
重重地。
几乎是摔地。
放在了赵沐宸手边的桌面上。
“咣当!”
一声脆响!
在寂静的大殿里格外刺耳!
吓得本就心神不属的宗灵儿浑身一哆嗦。
脚下一软。
差点没当场瘫倒。
她惊惶地抬眼。
正对上赵敏侧过来的目光。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啊。
冰冷。
高傲。
挑剔。
像是高高在上的凤凰。
在打量一只误入领地的、灰扑扑的麻雀。
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敌意和鄙夷。
“就这点姿色?”
赵敏红唇轻启。
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勉强听到的音量。
从鼻腔里哼出极低的、充满嘲讽的话语。
“也敢不知死活地往教主身边凑?”
“山野里养出来的村气。”
“隔着三步远都能闻到。”
“也不拿镜子好好照照自己。”
“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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