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不带任何多余的情绪，如同最普通的同行寒暄：
“陈总，刚才的发言很精彩。”
陈嘉铭闻声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丝惯常的疏离和审视，似乎对于她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但也绝无惊喜。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像是在看一个仅有数面之缘的、勉强算认识的同行。
他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她的存在，然后用那种在商业场合惯用的、客气而保持距离的语气，简短地回应道：
“谢谢。”
他顿了顿，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不到半秒，似乎只是出于最基本的社交礼节，补充了一句，声音依旧平淡：
“你的设计也不错。”
这句客气的、近乎公式化的商业互评，像一阵轻微却精准的电击，瞬间穿透了周雨彤所有的心理防备，让她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你的设计也不错。”
他没有称呼她的名字，没有提及任何具体的项目，甚至这句话本身都可能是他对无数合作方说过的、毫无特殊意义的客套话。
可听在周雨彤耳中，却仿佛带着千钧重量。这是他第一次，在离婚后，对她个人的工作能力，做出了一个正面的、哪怕是极其轻微和客套的评价。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与微小的、几乎不敢存在的雀跃交织着涌上心头，让她的心跳在漏跳一拍后，疯狂地加速跳动起来，脸颊也不受控制地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
她张了张嘴，还想再说点什么，哪怕只是一句“谢谢”，或者询问一下他父母对装修进展的看法。
但陈嘉铭已经收回了目光，不再看她，仿佛刚才那短暂的对话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耐心和社交配额。他微微侧身，朝向另一个正走过来的、某知名地产公司高管的方向，做出了准备继续交谈的姿态。
周雨彤所有未出口的话，都哽在了喉咙里。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默默地、几乎是仓促地，向后微微退了一小步，将自己重新隐入周围流动的人群中。
那句“你的设计也不错”，像一颗被投入心湖的小石子，虽然未能激起滔天巨浪，但那不断扩散的、细微而持久的涟漪，却足以在她心中回荡很久，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