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想起那双冰冷锐利的眼睛,想起演习场上那声清脆的枪响,想起复盘会上他那句“判断失误”。
不,绝不!
她猛地睁开眼睛,强行驱散脑海中的软弱。她将沾着污水的压缩饼干塞进嘴里,机械地咀嚼着,补充着可怜的能量。
秦晋川,你想用这种方式压垮我?想看看我的极限在哪里?
好,我让你看!
姜青白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甚至带上了一丝狠厉。那是对自己狠,也是对即将到来的挑战狠。
在接下来的圆木扛举训练中,当小组成员都因力竭而摇摇欲坠时,是她嘶哑着喉咙,用肩膀死死扛住下滑的圆木,鼓舞着队友;在团队协作攀越高墙时,是她一次次作为基石,用血肉之躯将队友顶上去,自己的肩膀被踩得一片青紫,却一声不吭;在武装奔袭中,她甚至主动分担了体力不支队友的部分装备,咬着牙冲在最前面。
她不再仅仅是为了完成训练,而是在以一种近乎自虐的方式,挑战着秦晋川施加给她的“特别关注”。他要她重渡,她就游得更快;他要她重爬,她就爬得更低;他要她加练,她就练到极致!
她的倔强和韧性,如同在巨石下顽强生长的野草,越是压迫,越是迸发出惊人的生命力。
秦晋川依旧沉默地观察着。他看到她一次次濒临极限,又一次次挣扎着突破。他看到她那不服输的眼神,看到她即使在最狼狈的时候,脊梁也始终挺得笔直。
他依旧会精准地给她增加难度,但眼神深处,那冰冷似乎融化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那或许可以称之为,一丝极淡的欣赏。
在一次极限耐力考核的终点,姜青白几乎是爬着冲过了终点线,然后便瘫倒在地,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秦晋川缓步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她头顶的天空。他低头看着她,看着她被汗水和泥污糊满的脸,看着她因极度疲惫而剧烈起伏的胸膛。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了她几秒钟。
然后,他转身,对旁边的“山魈”教官平静地吩咐:“给她补充双份的电解质水。”
说完,他便离开了。
这微不足道的一点“优待”,在残酷的地狱周里,却像是一点星火。姜青白躺在地上,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秦晋川,你看到了吗?
这就是我的回答。
地狱周还在继续,炼狱远未结束。但姜青白知道,她已经扛过了最艰难的时刻。那道冰冷的“特别关注”,不再是压垮她的巨石,反而成了磨砺她锋芒的磨刀石。
她,绝不会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