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的雨声不知疲倦地持续着,敲打着岩石和树叶,也敲打着洞内两颗各怀心事的心。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将两人相拥的身影浸没,只有偶尔划过天际的闪电,才会短暂地照亮山洞,映出彼此近在咫尺、却又模糊不清的轮廓。
身体的寒意逐渐被驱散,但那种紧密相贴带来的陌生悸动,却如同藤蔓,在黑暗中悄然滋生、缠绕。呼吸交织,心跳声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分不清彼此。
秦晋川的下颌依旧轻轻抵着她的发顶,手臂保持着稳定的力道。他没有说话,仿佛真的只是为了生存而进行着一场必要的体温交换。但姜青白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并未完全放松,那强劲有力的心跳,也并非全然平稳。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想打破这过于暧昧和令人心慌的寂静,或许是被这难得的、卸下部分防备的脆弱时刻所触动,秦晋川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你……和别的兵不太一样。”
这句话很模糊,可以指很多方面——她的能力,她的坚韧,她那不合常理的恢复力,甚至是她此刻的沉默。
姜青白靠在他胸前,没有立刻回答。她能感觉到他说话时胸腔传来的轻微震动。不一样?她当然不一样。她来自另一个世界,背负着另一段人生,拥有着这个时代无法理解的秘密。
黑暗中,似乎更容易敞开心扉,也更容易编织谎言。
她沉默了片刻,才用一种带着些许飘忽、仿佛陷入回忆的语气,缓缓开口,声音很轻,几乎要被雨声淹没:
“可能……是因为我没有退路吧。”
她没有看他,目光仿佛穿透了黑暗,看向了某个遥远的、充满灰暗的过去。
“我爸妈去得早,从小在叔婶家长大。”她开始讲述属于“姜青白”的过去,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刻骨的凉意,“那里不是家,是……战场。每天想的不是训练,是怎么才能多吃一口饭,少挨一顿打,怎么才能不被堂姐抢走东西,怎么才能在他们的冷眼和嘲讽里活下去。”
她感觉到秦晋川环着她的手臂,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
“他们拿走了我爸的抚恤金,拿走了我爷爷留下的东西,觉得我是个拖累。”她的声音里没有太多的怨恨,只有一种被生活磨砺出的麻木和冰冷,“所以我拼命地想离开,想当兵。因为只有在部队,我才能靠自己的力气吃饭,才能……有机会把我爸的东西,一点点拿回来。”
这是她第一次对人提及原主的过去,半真半假,将原主的苦难与她自己追求力量的动机结合在了一起。她需要这样一个“合理”的背景,来解释她的拼命,她的执着,甚至她某些“异常”的表现——比如,对力量近乎偏执的渴望。
“所以,训练再苦,我也不怕。”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狠劲,那是属于她自己的,前世在血火中淬炼出的意志,“被淘汰,被质疑,我也不在乎。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不够强,就会像以前一样,被人踩在脚下,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她顿了顿,仿佛耗尽了力气,声音更低了下去,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疲惫和脆弱:“有时候……我会做一些很奇怪的梦。梦见自己在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经历着枪林弹雨,做着……现在想来都不可能做到的事情。醒来后,会觉得特别不真实,但又觉得,那些梦里的感觉,好像本来就刻在骨子里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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