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白是在一阵窸窣的声响和清淡的食物香气中醒来的。
晨光透过帐篷的缝隙,驱散了夜的深沉,带来一种朦胧而安宁的光晕。她睁开眼,适应着光线,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坐在床畔椅子上的那个挺拔身影。
秦晋川依旧穿着那身作训常服,但比起昨夜的疲惫冷峻,他似乎稍作休整,下颌的线条不再绷得那么紧。他手里正拿着一个军用饭盒,用勺子轻轻搅动着里面冒着热气的白粥,动作算不上熟练,甚至带着一丝与他气质不符的笨拙,却异常专注。
听到她醒来的动静,他立刻抬起头,目光投来。
“醒了?”他的声音比昨夜更清朗些,但依旧低沉,“感觉怎么样?”
姜青白动了动,试图撑起身子,左腿立刻传来抗议的疼痛,让她蹙起了眉。
“别动。”秦晋川放下饭盒,起身,一只手稳稳地托住她的后背,另一只手调整着她身后的枕头,让她能以一个更舒服的半躺姿势坐起来。他的动作依旧带着军人特有的利落,却又透着一股小心翼翼的力道,仿佛她是什么易碎的瓷器。
如此近的距离,她能更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干净的皂角清香,混合着一丝晨露般清冽的气息。
“伤口还疼得厉害吗?”他重新坐下,拿起饭盒,很自然地舀起一勺粥,递到她唇边。那动作流畅得仿佛演练过无数遍,但他微蹙的眉心和略显僵硬的臂弯,还是泄露了他此刻的不自在。
姜青白看着递到嘴边的勺子,又看了看他看似平静无波、耳根却隐隐泛红的侧脸,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这个在战场上杀伐决断、冷面无私的“阎王”,此刻竟在做着喂饭这样细致甚至有些……亲密的事情。
她有些不习惯,更多的是无所适从的悸动。
“我……我自己来。”她伸手想去接勺子,声音有些干涩。
秦晋川的手没有收回,目光沉静地看着她:“左手在输液,右手有擦伤,不方便。”理由充分,不容反驳。
姜青白这才注意到自己右手指关节处的几处破皮和青紫,是昨天趴伏在岩石上时摩擦导致的,之前竟没察觉。看着他坚持的眼神,她最终还是微微张开了嘴。
温热的、熬得软烂的白粥滑入口中,带着米粒天然的甜香。很简单,甚至可以说寡淡,但在经历了生死搏杀和伤痛折磨后,这口暖粥却仿佛带着抚慰人心的魔力,一直暖到了胃里,也暖到了心里。
他就这样一勺一勺,耐心而沉默地喂着她。整个过程,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帐篷里只有勺子偶尔碰到饭盒边缘的轻微声响,和她细微的吞咽声。
阳光渐渐明亮起来,在他冷硬的侧脸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他低垂着眼睫,专注地看着手中的粥和她的唇,那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平日的凌厉,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温柔。
姜青白的心跳,在不经意间,又漏跳了几拍。
吃完粥,秦晋川拿出自己的手帕,动作略显生疏地,替她擦了擦嘴角。
指尖隔着薄薄的布料,短暂地触碰到她的皮肤,带来一阵微麻的颤栗。两人都微微一僵。
他迅速收回手,将手帕叠好放回口袋,动作恢复了惯常的利落,仿佛刚才那瞬间的触碰只是错觉。
“医生早上来看过,说你的恢复情况……比预想的好很多。”他开口,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但目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落在她额角已经结痂的伤口和脸色上。
姜青白心里咯噔一下。灵泉的效果还是太明显了吗?
她垂下眼睑,含糊地应了一声:“嗯……可能是我体质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