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晋川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追问。他转而拿起放在床边小柜上的一个军用水壶,拧开,递给她:“喝点水。”
水是温的。
姜青白接过,小口喝着。他连水温都考虑到了。
之后,他又检查了一下她左腿固定的情况,调整了一下绷带的松紧,动作专业而轻柔。他甚至起身,去护士站要来了一把梳子,站在床边,看着她那头因为包扎和昏睡而显得有些凌乱的短发,似乎有些犹豫。
“……头发乱了。”他陈述道,语气依旧平淡,但握着梳子的手指却微微收紧。
姜青白仰头看着他,看着他眼底那丝罕见的、几乎可以称之为“无措”的情绪,心底涌起一股奇异的暖流和……一丝想要逗弄他的冲动。
“那……麻烦秦教官了?”她微微歪头,语气带着一点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娇憨。
秦晋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有回答,只是绕到床侧,动作极其轻柔地、开始帮她梳理头发。他的动作很笨拙,生怕扯痛她,梳得极其缓慢。指尖偶尔会不小心碰到她的头皮或脖颈,每一次都带来一阵细微的电流。
姜青白闭上眼睛,感受着发丝被轻柔梳理的触感,感受着他近在咫尺的呼吸,感受着这弥漫在病房空气中、无声却浓得化不开的温情。
没有生死相托的激烈,没有思想共鸣的深刻,只有这样琐碎而平凡的照料与陪伴。
却比任何时刻,都更让她心动。
梳好头发,他似乎松了口气,将梳子放回原处。
“再休息一会儿。”他替她掖了掖被角,声音低沉。
“你呢?”她忍不住问。
“我就在这儿。”他在椅子上重新坐下,拿起一份似乎是战报的文件,目光却并未立刻落在纸上,而是又看了她一眼,“处理点事情。你睡吧。”
阳光正好,洒满帐篷。
姜青白看着他坐在光影里的侧影,听着他翻动纸张的轻微声响,心中一片前所未有的宁静与满足。
伤痛依旧存在,未知的挑战仍在远方。
但在此刻,这间简陋的野战病房里,因为有他的存在,充满了让她贪恋的、足以抵御一切风雨的温情。
她缓缓闭上眼睛,唇角带着一抹恬静而安然的弧度,再次沉入睡梦。
这一次,梦里不再有硝烟和鲜血。
只有阳光,粥香,和他笨拙却温柔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