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吉普车的声音彻底消失在远方,她才缓缓吐出憋在胸口的那股浊气,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
这只是开始。
接下来的路途,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她避开了所有明显的路径,专挑难走的荆棘丛、乱石坡和干涸的河床行进。利用枯木林的掩护,她成功躲过了两次巡逻队。在一次短暂休息时,她甚至凭借敏锐的听觉,提前感知到了侧翼包抄过来的一个“敌军”三人侦察小组,险之又险地利用一个獾子洞藏匿了起来,直到对方疑惑地离开。
饥饿和干渴不断折磨着她。灵泉水的效果在持续消耗,她不得不寻找替代品。在一处背阴的岩石下,她发现了一些尚未完全冻僵的苔藓,小心地收集起来,挤出里面微乎其微的水分润喉。又凭借对植物的了解,找到了几种可以食用的苦涩根茎,勉强压制住胃里的灼烧感。
夜幕降临,气温骤降。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单薄的作战服根本无法抵御。姜青白找到一个浅浅的岩缝,蜷缩进去,用枯草和落叶尽量覆盖身体。她不敢生火,那等于自寻死路。只能依靠运转那微弱的内息和灵泉散发出的一丝丝暖意,对抗着几乎要将血液冻结的寒冷。
黑暗中,各种细微的声音被无限放大。远处不知名野兽的嚎叫,风吹过石缝的呜咽,都像是“敌军”靠近的脚步。精神必须高度集中,任何松懈都可能万劫不复。
第二天,天空飘起了冰冷的雨夹雪。这让追踪变得困难,但也让她的处境更加艰难。衣服湿透,紧贴在身上,带走本就可怜的热量。双手的伤口在湿冷环境下开始隐隐作痛,甚至有发炎的趋势。地面变得泥泞湿滑,每一步都更加耗费体力。
在一次横穿一片开阔的谷地时,她与一支“敌军”小队几乎迎头撞上!对方显然也发现了她这个突然出现在瞄准镜里的移动目标!
“在那边!抓住她!”
枪声响起,打在身边的泥地里,溅起浑浊的水花。
姜青白心脏狂跳,肾上腺素瞬间飙升!她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向着侧面一处坡度陡峭、乱石林立的山坡狂奔!这是唯一的机会!
子弹在身后呼啸,她将自己的速度发挥到极致,利用山坡上的巨石作为掩体, z字奔跑,躲避着射击。湿滑的石头让她几次险些摔倒,但求生的本能驱使着她,手脚并用,爆发出惊人的潜能。
终于,她冲进了山坡另一面的密林之中。身后追兵的叫骂声和枪声渐渐远去。她靠在一棵大树后,剧烈地喘息着,冰冷的雨水混合着汗水从额头流下,心脏如同擂鼓般狂跳。
刚才的狂奔几乎耗尽了她最后一点体力,双腿如同灌了铅般沉重。左腿旧伤处传来一阵阵刺痛。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雨雪无情地落在她苍白而坚毅的脸上。
还有至少十五公里的路程。
她能感觉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放弃。
但她的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都要坚定。
她取出指北针,再次确认方向。
然后,拖着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身体,一步,一步,坚定不移地,再次没入了雨雪交织的、危机四伏的丛林之中。
孤独,是此刻唯一的伴侣。
但意志,是她手中最锋利的武器。
鹰嘴峡,她必须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