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魂未定地抬起头，撞入了一双近在咫尺的、翻涌着从未有过的剧烈情绪的眼眸中。那里面，有未散去的惊骇，有失而复得的庆幸，更有一种几乎要喷薄而出的、压抑了太久太久的炽热情感。
“你……” 姜青白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秦晋川没有立刻松开她，他的手臂依旧紧紧环着她的腰背，两人的身体紧密相贴，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剧烈的心跳和温热的体温。他低头看着她，看着她苍白的脸，看着她因惊吓而微微泛红的眼圈，看着她那双总是清澈冷静、此刻却带着茫然和后怕的眼睛。
周围似乎有队友惊呼着跑来的脚步声，有教官焦急的询问声，但这一切仿佛都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秦晋川的目光死死锁住她，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他那惯常冷硬的声音，此刻带着一种沙哑的、几乎破音的颤抖，一字一句，清晰地砸进姜青白的耳膜，也砸进她的心里：
“姜青白。”
他叫了她的全名，不再是“白狐”，也不是“姜青白同志”。
“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的语速很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艰难地挤出来，“可能是你在泥潭里一次次爬起的时候，可能是你在审讯室里咬紧牙关的时候，也可能是你站在授衔台上，眼神亮得让我无法移开的时候。”
“我试过忽略，试过压制。” 他的手臂收紧，力道大得几乎让她有些疼痛，但传递来的，却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和恐惧失去的慌乱，“但我做不到。”
“看到你受伤，我会失控。看到你陷入危险，我会发疯。”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是豁出一切的决绝，那层冰冷的伪装在这一刻彻底碎裂，露出其下滚烫的、真实的内里，“刚才……如果你真的……我……”
他似乎无法说出那个可怕的后果，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紧她，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姜青白，我喜欢你。”
“不是上级对下级的欣赏，不是教官对学员的认可。”
“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喜欢。”
“我想站在你身边，不是以大队长的身份，而是以秦晋川的身份。”
“我想保护你，想看着你绽放出更耀眼的光芒，想……和你在一起。”
他一口气说完，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然后便紧紧抿着唇，那双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里面翻涌着紧张、期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害怕被拒绝的脆弱。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姜青白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炽热情感，听着耳边那如同誓言般沉重而真挚的话语。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随即被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暖流和酸涩包裹。庆功宴上的起哄，平日里的点滴特殊，此刻都有了答案。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
而周围，不知何时已经围拢过来的队员们，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连大气都不敢喘。灰熊张大了嘴巴，山猫使劲揉了揉眼睛，铁砧一脸呆滞……
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在秦晋川那紧张而专注的目光中，姜青白苍白的脸上，缓缓地、缓缓地浮现出一抹红晕。她看着他，看着这个强大、冷硬、却在此刻为她流露出真实脆弱的男人，眼中渐渐氤氲起一层薄薄的水汽，但嘴角，却如同破晓的晨光般，一点点，清晰地扬起了一个无比明媚、带着释然与回应的弧度。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地响彻在这片寂静的废墟之上：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