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似乎对这种“上道”的表现很满意。他一把抓过练习册,动作粗鲁地翻到第一页,然后从自己那个空空如也、几乎崭新的书包里,摸出一支笔芯快用完的圆珠笔,开始对照着林秋的答案,在自己的练习册上龙飞凤舞地抄写起来。他抄得很快,字迹潦草得像鬼画符,只求填满空白,根本不管对错和理解。
整个过程中,两人没有任何语言交流。只有张浩笔尖划破纸张的唰唰声,和林秋那边持续而稳定的沙沙声。
有其他组的女生偶尔看过来,眼神里带着诧异。她们大概无法理解,这种诡异的“互助”模式。但林秋和张浩都对此毫不在意。
张浩抄完了数学,又把练习册扔回给林秋,依旧一言不发,重新恢复之前望窗外的状态,仿佛刚才那段抄袭的插曲从未发生。
林秋默默地将练习册拿回来,检查了一下没有被弄坏,便继续自己的学习。
第二次,第三次小组活动,几乎都是第一次的翻版。固定的沉默,固定的在某个时间点,张浩会用动作示意要抄作业,林秋则会默许地将做完的练习册推过去。偶尔,张浩会连带着把林秋的语文试卷答案也一并抄了,林秋也同样默认。
这种古怪的“合作”关系,就这样在沉默中建立起来。它不像友谊,甚至算不上交易,更像是一种在特定规则下,双方基于最低限度的需求和容忍度,达成的脆弱平衡。
林秋提供答案,换取的是小组活动期间表面的平静,以及避免了与张浩发生直接冲突的风险。或许,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近距离观察这个“异类”的机会。
而张浩,则用这种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应付了他最讨厌的学习任务。
夕阳的余晖再次洒进教室,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投射在冰冷的地面上。一个奋笔疾书,心思沉静;一个潦草抄袭,心浮气躁。两条看似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却因为这沉默的作业传递,产生了一个微不足道,却又真实存在的交点。
这个交点,在死水般的校园生活里,泛开了一丝几乎看不见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