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的教学楼像退潮后的沙滩，喧嚣迅速沉淀，只剩下空旷走廊里回荡的零星脚步声和值日生打扫卫生的拖沓声响。夕阳的光线斜斜地穿过窗户，在布满灰尘的空气里投下长长的、寂静的光柱。
林秋故意磨蹭到最后才离开教室。他需要一点独处的时间，消化上个星期五放学巷口遭遇“黑皮”那伙人带来的、沉甸甸的压迫感。他收拾好书包，刚走到教室后门，一个身影从走廊拐角匆匆闪出，差点撞到他。
是苏婉。
她似乎也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林秋，脚步猛地顿住，怀里抱着的几本练习册差点滑落。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呼吸微促，眼神里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惊慌和焦虑，像是刚刚跑过，或者被什么吓到了。
“对……对不起。”苏婉声音有些发紧，目光飞快地扫过空无一人的走廊两侧。
林秋停下脚步，看着她异样的神情，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很少见到苏婉这样失态的样子。
“没事。”他低声回应，侧身想让开。
苏婉却没有立刻离开。她咬了咬下唇，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突然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语速极快地说：“林秋！你……你最近小心点！特别是校外的人！”
林秋的身体瞬间绷紧，眼神锐利地看向她。
苏婉被他骤然冷厉的目光看得一颤，但还是鼓起勇气继续说下去，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声：“我……我刚才去老师办公室送作业，路过楼梯间，听到……听到王大壮在打电话……”
她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呼吸更急促了：“他……他说什么‘黑皮哥’、‘明天一定给他们好看’、‘往死里整’……还提到了你的名字和张浩的名字！语气特别狠！我……我吓坏了，没敢听完就跑开了……”
她说完，像是耗尽了所有勇气，胸口微微起伏，不安地看着林秋，眼神里充满了纯粹的担忧和恐惧。“你……你们是不是又惹什么麻烦了？那些人听起来很可怕……你千万要小心啊！”
林秋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王大壮果然不肯罢休，初步的提醒果然只是刚刚开始，而且动作这么快！苏婉听到的，印证了他最坏的猜测，甚至更糟——“往死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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