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脸上的疯狂和惊恐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无法置信的痛苦和茫然。他低下头，看见那根锈迹斑斑的钢管，有小半截已经没入了自己大腿根部，暗红色的鲜血像开了闸的洪水，顺着钢管表面的螺纹，疯狂地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他的裤裆，滴落在脚下的碎石和尘土上，发出“嘀嗒、嘀嗒”的声响，在死寂的废墟中格外清晰。
他张着嘴，想惨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巨大的疼痛信号延迟了一瞬，才如同海啸般冲垮了他的神经！
“嗷——！！！！！”
一声凄厉到扭曲的、完全不似人声的惨嚎，猛地从黑皮喉咙里爆发出来！他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再也无法站立，松开砍刀，双手下意识想去捂住喷血的伤口，却又不敢触碰那根嵌入体内的钢管，只能徒劳地在空中乱抓，肥胖的身体向后轰然栽倒，在地上疯狂地翻滚、抽搐，发出杀猪般的哀嚎！鲜血从他身下迅速蔓延开来，形成一滩不断扩大、触目惊心的暗红。
林秋保持着前刺的姿势，僵在原地，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滚烫的鲜血溅了他一脸、一身，温热的、带着浓重铁锈味的液体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他右手还紧紧握着那根染血的钢管，手臂因为过度用力而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看着在地上痛苦翻滚、血流如注的黑皮，眼神中的疯狂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洞的死寂。左臂和右臂的剧痛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整个废墟，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只有黑皮那非人的惨嚎在断壁残垣间回荡，冲击着每一个人的耳膜。
张浩捂着胸口的刀伤，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忘记了呼吸。王大壮、李亮、孙亮三人早已吓得瘫软在地，面无人色，裤裆湿了一片，浑身抖如筛糠。另外两个挣扎着爬起的混混，看到老大大腿被刺穿、鲜血狂喷的惨状，也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再也不敢上前一步。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彻底消失，黑暗笼罩大地。只有远处城市模糊的灯火，映照出这片血腥地狱般的景象。
林秋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松开了握着钢管的手。钢管依旧插在黑皮的大腿上，随着他的翻滚微微晃动。
他踉跄一步，差点摔倒，被冲上来的张浩一把扶住。
“书……书呆子……”张浩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他看着林秋鲜血淋漓的双臂和冷漠得可怕的脸，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恐惧。
林秋没有回应，只是抬起沾满血污和灰尘的手，抹了一把脸，结果却抹开了更大片的血污。他抬眼，望向漆黑一片的废弃厂房深处，目光没有焦点。
这一刺，彻底撕裂了虚假的平静。鲜血，将他和这个世界，彻底染成了同一种颜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