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密室时，暮色已像融化的墨汁般晕染了天空。晚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来，李薇下意识拢了拢裙摆，林小伟见状，自然地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刚从密室出来，别着凉。”他的指尖擦过她的肩头，像有电流窜过，两人都愣了愣，随即默契地移开视线。
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响动，林小满正拽着叶青青和李霄翰躲在柱子后，小丫头压低声音兴奋地说：“我哥终于会疼人了！有戏！”叶青青捂着嘴偷笑，李霄翰则板着脸整理被蹭歪的墨镜，嘴角却悄悄勾起一丝弧度。
沿着热闹的街道往海河边走，中秋的氛围愈发浓厚。路边的摊贩支起摊子卖兔子灯，暖黄的光晕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孩子们提着灯跑来跑去，笑声像银铃般清脆。林小伟看到李薇盯着一盏粉色兔子灯出神，脚步顿了顿，转身买了下来。“拿着吧，应景。”他把灯递过去，灯光映在她脸上，柔和了她的眉眼。
李薇提着兔子灯，指尖触到温热的灯柄，心里也暖暖的。她从随身的纸袋里拿出一个包装好的盒子：“这个，给你。”林小伟接过来，拆开一看，是件深灰色的针织衫，质地柔软，摸起来很舒服。“上次在图书馆见你穿的那件起球了，想着你可能需要件新的。”她的声音轻轻的，像怕惊扰了什么。
林小伟捏着针织衫的袖口，指尖传来羊毛的暖意，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他一直记得她随口说的话，就像他记得她不吃香菜，记得她喝奶茶要三分糖，记得她解不出数学题时会轻轻咬着笔头——这些细碎的瞬间，原来早已悄悄刻进了心里。
走到海河边时，月亮已经挂上了枝头。一轮圆月悬在墨蓝色的天幕上，清辉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像撒了一把碎钻。岸边的长椅上坐满了赏月的人，有白发苍苍的老人依偎着低语，有年轻的情侣分享一块月饼，晚风里飘着桂花的甜香，一切都温柔得恰到好处。
两人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兔子灯放在脚边，光晕一圈圈漾开。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却不尴尬，反而有种安宁的默契。林小伟看着河面上晃动的月影，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递到李薇面前。“这个，也是给你的。”
李薇疑惑地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只憨态可掬的招财猫香薰炉，奶白色的瓷身，橘色的条纹，正是她上次在滨江道多看了几眼的那只。“你……”她惊讶地抬头，眼眶微微发热。
“那天看到你在香薰摊前站了很久，”林小伟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小满说，送女生礼物要送她喜欢的，不能凭自己瞎猜。我就托她帮我订了一个。”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其实还有一样东西。”
他又拿出一个画框，里面是幅素描画。画里的她站在图书馆的梧桐树下，阳光透过叶隙落在发梢，手里捧着一本《高等数学解析》，神情专注。画的角落有行小字：“解题时的你，比公式还动人。”
李薇的眼泪突然就涌了上来，她别过头，怕被他看到泛红的眼眶。认识这么久，他总是这样，用最笨拙的方式，做着最温暖的事。
“薇薇，”林小伟的声音在月光里轻轻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今天是中秋节，大家都说，这是家人团聚的日子。”他转头看着她，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在我心里，你早就不只是同学，不只是朋友了。你帮我照顾小满，陪我熬过备考的日夜，在我以为自己什么都做不好的时候，是你告诉我‘你很棒’。”
他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见她没有躲开，便大胆地握住了她的手。“我习惯了每天在图书馆找你的身影，习惯了听你讲课堂上的趣事，习惯了……看到你笑。一想到以后可能看不到这些，心里就空落落的。”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我想照顾你，不是以朋友的身份，是想做那个能在你生病时给你送药，在你难过时给你拥抱，在每个中秋都能陪你看月亮的人。李薇，我喜欢你，很久了。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李薇的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她反手握紧他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让人心慌。“你知道吗？”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我爸走的那年，我以为再也没人会像他那样疼我了。可你会记得我不吃香菜，会绕远路给我买喜欢的炸糕，会在密室里明明自己也怕黑，却非要走在我前面……”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月光落在她湿润的睫毛上，像落了一层碎银。“你是第一个为我做饭的男生，是第一个把我的话放在心上的男生，是第一个……让我觉得‘被人疼’是这种感觉的男生。林小伟，我以前总怕自己太贪心，怕这份喜欢会吓跑你，可现在我不想再躲了。”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也喜欢你，我愿意跟你在一起。”
林小伟愣住了，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等反应过来，他猛地将李薇拥进怀里，力道大得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太好了……真的太好了……”他的声音带着哽咽，埋在她的颈窝，“以后你的炸糕我包了，你的数学题我教，你的所有样子，我都想看到。”
李薇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像听着全世界最动听的声音。她轻轻拍着他的背，眼泪却流得更凶了——原来被人坚定地选择，是这么让人安心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