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你别这样！快起来！”林小伟一个箭步冲上前，想去扶她。
可他刚一靠近，女孩就像被烙铁烫到一样，猛地向后缩去，后背紧紧抵住沙发，把自己蜷缩成更小的一团，双手抱头，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连哭都不敢大声，只剩下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呜咽。
“我们不会打你的！姑娘，你别怕，你看清楚，是我们救了你啊！”李薇也赶紧蹲下身，用尽可能柔和的声音安抚，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又酸又涩。这女孩，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害怕成这个样子？甚至连哭泣都要如此隐忍？
女孩依旧不肯抬头，只是拼命摇头，嘴里反复念叨着“不要打我”、“对不起”。
李薇看得心里难受极了。她站起身，对林小伟使了个眼色，然后走进厨房，把温着的粥和包子拿了出来，轻轻放在客厅的茶几上。食物的香气慢慢飘散开来。
蜷缩着的女孩，鼻翼微微动了动。她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从臂弯里抬起一点点视线，偷偷瞄向茶几上的食物。当她看到那碗冒着热气的白粥和几个白白胖胖的包子时，眼睛瞬间直了，喉咙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空瘪的肚子里也传来清晰的“咕噜”声。
可她依然不敢动，只是用那种渴望又恐惧的眼神看着食物，又看看林小伟和李薇，仿佛在确认这是否是一个陷阱。
这时，林小满和刘慧慧也被外面的动静吵醒，揉着眼睛走了出来。看到这一幕，都愣住了。
林小满反应过来，学着李薇的样子，尽量放轻声音说：“没事了，没事了，别害怕。你是不是饿了？饿了就吃吧，这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
女孩的目光在眼前四个“陌生人”脸上逡巡，他们的眼神里有担忧，有关切，有鼓励，唯独没有她熟悉的凶恶和戾气。她又看了看那诱人的食物，生存的本能最终战胜了恐惧。
她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一点点挪到茶几旁，颤抖着伸出手，抓起一个包子，迟疑了一下，然后猛地塞进嘴里，几乎是整个囫囵吞了下去，噎得直伸脖子。她又端起那碗粥，也顾不上烫，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汤汁顺着嘴角流下来，她也毫不在意。
看着她狼吞虎咽、仿佛几百年没吃过饭的样子，几个人心里都不是滋味，默默地站在旁边，没有打扰。
很快，一碗粥和几个包子被一扫而光。女孩放下空碗，用手背擦了擦嘴，动作突然停滞了。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都狠狠一酸。
只见女孩缓缓地从茶几旁滑落，再次跪在了地上。但这一次，她没有磕头，而是抬起头，看着林小伟和李薇，那双与小满相似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却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感激。
“谢谢……谢谢哥哥姐姐……谢谢你们……你们都是好人……”她的声音依旧沙哑，但清晰了许多。说完，她俯下身，郑重地、用力地磕了一个头。
一股难以言喻的心酸和愤怒涌上林小伟的心头。他赶紧上前，不由分说地将女孩扶起来，让她重新坐回沙发上：“快起来！不用这样！我们帮你不是要你磕头的！”
李薇也红着眼眶坐过去，轻轻拍着女孩的后背，柔声问：“姑娘，我们之前见过几次，你还记得吗？”
女孩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那时候你为什么看到我们就跑呢？还有，你怎么会晕倒在垃圾桶那里？你的爸爸妈妈呢？”李薇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
女孩低下头，双手紧紧绞着破旧的衣角，沉默了很久，久到大家都以为她不会回答了。就在林小伟准备开口缓和一下气氛时，女孩终于用细若蚊蚋的声音开口了，断断续续，带着哽咽：
“哥哥姐姐……爸……爸妈……对我不好……自从我懂事以来……我就……就开始到处乞讨……”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控制着情绪：“在我很小的时候……我……我好像就被卖了……跟着现在的爸妈……还是到处乞讨……有时候……要不到钱……他们就打我……用棍子打……用皮带抽……还不给我饭吃……晚上……让我睡在院子里的狗窝里……和狗抢吃的……”
女孩的眼泪终于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在她脏兮兮的手背上：“他们每天都打我……还不让我跟外面人说话……让我要到钱就走……不能停留……要是……要是跟别人说了话……回去就往死里打……”
几个人听得怒火中烧！林小伟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林小满气得小脸通红，恨不得现在就去找那对所谓的“父母”算账！刘慧慧也捂住了嘴，眼里满是同情。李薇更是心疼地将女孩搂进怀里，感受到她瘦骨嶙峋的身体在不停地发抖。
“他们不是你的父母！他们是人贩子！是畜生！”林小满咬牙切齿地说。
李薇强压着怒火，轻声问：“姑娘，那你叫什么名字？还记得自己原来叫什么吗？多大年纪了？”
女孩茫然地摇了摇头，眼泪流得更凶了：“我……我叫丫头……他们……他们都这么叫我……我从小就没有名字……也不知道自己多大……不知道自己原来叫什么……只知道……被卖来卖去……跟了好几个‘爸妈’了……他们都让我……乞讨……要钱……”
“丫头……”李薇重复着这个充满屈辱和漠视的称呼，心酸得无以复加。她轻轻抚摸着女孩干枯的头发，看着那张与林小满相似却写满苦难的脸，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
她抬起头，看向林小伟，眼神坚定：“小伟，我们必须帮，回头我去联系一下我哥，看看警方能不能介入，找到她的亲生父母，或者至少先把那对控制她乞讨的人贩子抓住？”
林小伟重重地点了点头：“嗯！我也有这个想法！绝不能让她再回到那种地狱里去！回头去联系一下霄翰和霄阳大哥。”
李薇低下头，看着怀中依旧惶恐不安的女孩，用最温柔的语气说：“丫头，别怕。你暂时就先住在哥哥姐姐这里，这里很安全，没有人会打你，也不会饿着你。姐姐会帮你，帮你找警察叔叔，帮你找到你真正的家，好不好？”
女孩仰起满是泪痕的脸，看着李薇温柔而坚定的眼睛，又看了看旁边一脸关切的林小伟、林小满和刘慧慧。这些陌生人的善意，像一道微弱却温暖的光，照进了她漫长黑暗的人生。她犹豫了一下，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哭腔，却有一丝微弱的希望：
“嗯……谢谢……谢谢姐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