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表态很有分量。铁岩城是区域内的工业中心，他们的加入意味着净化技术可以快速实现规模化生产。
“我们‘曙光营地’申请设备租赁！”一个年轻人高举手臂，“我们营地有三千人，主要靠农业为生，但最近周围的土地污染越来越严重，作物开始异变。我们需要至少三套净化设备，覆盖农田和居住区！我们可以用粮食支付——今年新收的小麦，一共八十吨！”
“八十吨小麦...”陈雨快速计算，“按照兑换表，可以租赁两套基础型净化核心六个月，或者一套强化型三个月。你们需要哪种？”
“强化型！”年轻人毫不犹豫，“农田的污染程度很高，普通型号可能不够用。”
“成交。”陈雨在数据板上记录，“展示会后来签署协议，第一批设备三天内可以交付。”
有了铁岩城和曙光营地的带头，其他势力纷纷跟进。短短一小时，陈雨面前的预约名单已经排到了三十多家。大多数选择设备租赁，少数几个有工业基础的申请技术授权，还有两个特别困难的聚居地申请了净化服务——他们的家园位于重度污染区，不净化就无法生存。
但并非所有人都抱有善意。
上午十一点，一队穿着黑色皮甲、脸上涂着诡异油彩的人抵达广场。他们的出现让周围的人群下意识地散开，就像躲避瘟疫。
“是‘血手帮’的人...”有人低声说，“他们怎么敢来？”
血手帮是区域内有名的掠夺者组织，人数不多但极其凶残，以折磨俘虏和食用人肉闻名。传闻他们的首领是个疯子，认为通过食用变异生物和被污染者可以获得力量。
为首的是一名独眼壮汉，身高超过两米，裸露的胳膊上布满了扭曲的疤痕。他径直走向陈默，每一步都沉重得像在敲鼓。
“幽冥城主，”独眼壮汉的声音沙哑难听，“我们血手帮，要十套净化核心。用这个换。”
他扔过来一个布袋。布袋落地散开，里面滚出十几颗灰白色的东西——是人类头骨，被精心打磨过，表面刻着诡异的符文。
广场上的温度瞬间降到了冰点。幽冥军团的士兵同时举枪，枪口对准血手帮的七个人。其他势力的代表也纷纷后退，有些人已经拔出了武器。
陈默低头看了看那些头骨，又抬头看向独眼壮汉。
“血手帮...我记得你们。”他的声音平静，但平静下是冰冷的杀意，“三个月前，你们袭击了‘希望村’，屠杀了一百七十三人，把尸体做成了‘肉干’。两个月前，你们俘虏了‘绿洲商队’的三十名成员，把他们活活折磨死，只因为‘听惨叫很有趣’。一个月前...”
他一口气列出了血手帮过去半年的七次暴行，每一次都有具体的时间、地点、受害者人数。这些情报来自小刀的情报网和方舟的监控记录，准确无误。
独眼壮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没想到幽冥城对他们的了解如此详细。
“那又怎样？”他冷笑，“末世里，弱肉强食。我们杀人，我们吃人，但我们活下来了。你们这些装清高的，不过是运气好而已。”
陈默没有接话，而是看向李振：“李指挥官，按照联盟规则，血手帮这种势力应该怎么处理？”
李振上前一步，声音清晰：“根据方舟计划的《末世人类生存基本准则》——这是全球主要势力共同承认的公约——犯有大规模屠杀、食人、酷刑等反人类罪行的组织，任何成员势力都有义务予以清除。其成员不受战俘待遇保护。”
“听到了吗？”陈默看向独眼壮汉，“你们不在合作范围内，也不在人类的范围内。”
独眼壮汉眼中闪过凶光：“所以你要杀我们？就凭这几条破枪？”
他猛地撕开皮甲，露出胸口——那里镶嵌着一块黑色的晶体，晶体内部有暗红色的光芒在脉动。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温度骤升，地面出现熔化的迹象。
“规则污染武器！”有人惊呼，“他把污染源植入身体了！”
这确实是血手帮的疯狂之处：他们将轻度污染的晶体植入体内，以获得超越常人的力量和诡异的异能。但代价是，他们的身体和心智都在快速异化，最终会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
“看到了吗？”独眼壮汉狂笑，“这才是力量！你们那些净化技术，只会让人变弱！末世需要的是适应，是进化，是变得比污染更强！”
陈默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然后，他打了个响指。
啪。
独眼壮汉胸口的黑色晶体突然停止了脉动。紧接着，晶体表面出现裂痕，裂痕中透出七彩的光芒——那是净化核心的远程激活信号。
在展示会开始前，陈雨就在整个广场布置了隐蔽的净化力场发生器。这些发生器功率很低，平时处于休眠状态，但只要接收到特定信号，就能瞬间激活，形成一个小范围的高强度净化场。
而血手帮的污染晶体，对这种力场毫无抵抗力。
“不...不可能...”独眼壮汉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胸口。晶体正在崩溃，黑色的污染物质从中渗出，但立刻被七彩光芒净化。随着晶体的崩解，他的身体也开始崩溃——那些被污染强化的组织，失去了污染能量的支撑，迅速坏死、腐烂。
他跪倒在地，皮肤大块脱落，露出下面已经异化的肌肉和骨骼。他想尖叫，但喉咙已经融化。最后，他整个人化成了一摊黑水，连骨头都没剩下。
其他六个血手帮成员也遭到了同样命运。他们的污染植入体一个接一个崩溃，身体在几十秒内化为脓水，然后被净化力场彻底清除。
整个过程寂静无声，但比任何血腥场面都更令人恐惧。
广场上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看着那七滩正在迅速蒸发的水渍，脸色苍白。
陈默走到水渍前，蹲下身，用手指蘸了一点残留的液体。液体在他指尖迅速挥发，不留痕迹。
“这就是依赖规则污染的下场。”他站起身，声音传遍整个广场，“污染会给你力量，但代价是你的存在本身。当净化来临，被污染的一切都会归于虚无——就像从未存在过。”
他看向众人：“幽冥城的净化技术，不仅是为了对抗环境，更是为了对抗这种扭曲的‘进化’。我们不否认末世需要力量，但我们相信，真正的力量应该来自知识、技术、合作，而不是自我毁灭的疯狂。”
“现在，”他环视一周，“还有人质疑净化技术的必要性吗？”
没有人说话。
“那么，合作继续。血手帮已经覆灭，他们在北边的据点里有三百多名被奴役的幸存者。任何愿意参与救援行动的势力，可以到小刀那里报名。救出的幸存者，愿意加入哪个势力由他们自己决定，幽冥城不干涉，但会提供基础安置物资。”
这个表态又引起了一阵波动。血手帮的据点里不仅有奴隶，还有他们掠夺的物资。参与救援既能获得实际利益，又能提升声望。
展示会继续进行，但气氛已经完全改变。那些原本有些小心思的势力，现在都老实了许多。陈默用血手帮的下场，清晰地划出了一条线：合作，欢迎；作恶，毁灭。
到下午三点，初步的合作意向基本达成。总计有四十二个势力签署了合作备忘录，其中技术授权五家，设备租赁三十三家，净化服务四家。预计第一批资源将在七天内陆续运抵幽冥城，包括两百吨燃油、五百吨粮食、八十吨各类金属材料，以及七十多名自愿迁移的技术人员。
“初步估算，这些资源足够支撑净化计划第一阶段所需物资的60%。”陈雨在会议中汇报，“另外，铁岩城承诺派遣一个二十人的工程师团队，帮助我们建立净化核心的生产线。作为交换，他们要求获得强化型核心的优先采购权和地下水净化技术的完整解决方案。”
“可以。”陈默点头，“告诉铁岩城，如果他们愿意公开所有地下水资源数据，并与区域内其他势力共享净化后的水源，我们可以把技术授权费降低30%。”
“共享水源？”陈雨皱眉，“他们会同意吗？水资源在末世可是战略物资。”
“所以才是考验。”陈默说，“如果铁岩城只想着独占技术，那他们的格局也就到此为止了。但如果他们愿意分享...那这个盟友就值得长期合作。”
李振在一旁补充：“方舟可以居中协调。我们有完善的水资源分配模型，可以确保共享过程中的公平性。而且...根据我们的监测，未来三年内，整个区域的地下水位会持续下降，水资源短缺将成为比污染更严重的问题。提前建立共享机制，对所有人都有利。”
会议继续进行，讨论着合作细节、资源调配、时间规划...
而在所有人忙于这些事务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幽冥城的某个角落，一个穿着普通工人服装的男人，正用隐秘的通讯器发送着加密信息：
“目标确认，净化技术真实有效，达到s级水平。”
“幽冥城主陈默，评估威胁等级：a+（个人），s-（综合）”
“方舟计划深度介入，双方合作已建立稳固信任。”
“建议：启动接触程序，试探合作可能性。如遭拒绝，执行清除预案b-7。”
“信息发送完毕，销毁本设备。”
男人按下通讯器上的自毁按钮，设备内部发出一声轻微的爆裂声，然后化为青烟。他若无其事地混入人群，就像广场上任何一个普通的参观者。
但在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银白色光芒。
那是高精度义眼的反光。
来自一个比幽冥城，比方舟计划，更遥远，也更强大的...势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