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闪光,都像触发一次快照。
- 井沿,手指碰到青苔,浮现母亲打水的画面,桶绳缠在手腕上,她一边摇一边咳嗽;
- 墙角,一块锈铁片,他蹲下捡起来,指尖突然发烫,记忆弹出:父亲醉酒砸门,她把他推进柜子,自己站在门口,手里攥着这铁片;
- 后院角落,一排矮砖,他数到第七块时,脚底一软,膝盖差点跪地——那是他六岁被推倒的地方,额头磕出血,她抱着他跑去医院,一路没停。
这些事,他从没想起来过。
不是忘了,是被压住了。
系统一直在算他的“家庭关系”,可它算的是什么?是婚姻存续时长、亲子互动频率、情绪波动值……全是表面数据。真正的记忆,根本不在它的数据库里。
他站起来,喘了口气。
胸口的布又热了,这次是持续升温,不是警告,像在催促。
他翻出刚才那段母亲回头的影像,反复看她的视线角度。她不是看镜头,是看某个具体位置。结合地面阴影长度,反向推演,拍摄点应该在两堵断墙交汇的死角,靠近后院围墙。
走过去,拨开藤蔓和碎砖。
一块金属板嵌在地上,倾斜四十五度,表面蚀刻着符号——环形排列,中间一点,外圈九道刻痕,和怀表晶体上的纹路同源。他按了按中心凹点,没反应。
想起心跳节律。
闭眼,复现三秒周期,心跳放缓,呼吸拉长。十秒后,再按。
“咔。”
沉闷的机括声从地下传来,金属板缓缓下沉,露出一道石阶,向下延伸,漆黑不见底。
他睁开眼。
怀表自动闭合,蓝光熄灭。胸口的布温度开始下降,热意一点一点褪去,像退潮。
系统警报跳出来:【家庭关系维度归零倒计时:71:59:43】
他没关。
也没看。
只是站着,盯着那道台阶。风从下面涌上来,带着陈年灰尘和某种说不清的冷意。他握紧怀表,另一只手把钢笔塞进内袋,动作很轻,像怕惊醒什么。
石阶窄,仅容一人通过。
他没下去。
也没走。
一脚踏在入口边缘,鞋尖悬空,影子被头顶残破屋檐切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