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远靠在墙边,手指还贴着终端外壳。那股温热没散,像有东西在里面继续运转。他盯着屏幕上的警告框:“检测到未知设备接入命途结算网络”,字一闪一闪,像是随时会炸。
他没动,也没喊人。这种事不能找警察,也不能信任何人。他知道谁可能还在。
从内袋摸出x-9存储器,黑色方块上刻着编号,边缘有点磨损。这是他在地砖下捡到的,就在江涛炸成晶体的地方。当时白砚秋刚消失,特警冲进来,没人注意这块小东西。
他把存储器插进冲锋衣内侧的特制接口。那是他自己焊的防干扰槽,专门对付信号屏蔽。终端抖了一下,画面闪了几秒,然后跳出一个加密目录。
第一个文件名是“叶昭昭_意识备份_主控路径”。
他手指顿了顿。
这个名字他记得。不是因为感情,是因为她干过的事。一次密室对峙,她用三句话拆穿了白砚秋的谎言。后来她在一场数据风暴里消失了,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
可现在,她的名字出现在这个不该存在的设备里。
他按下启动键,同时从比价表夹层抽出应急电源线,接在终端侧面。电流接通的瞬间,屋里灯光闪了一次,接着,空气中浮出一点微光。
是个模糊的人形轮廓,站在投影中心,穿着紧身律师袍,肩上停着一只机械乌鸦。她的眼睛亮着,但声音断断续续。
“周……明……远……你……拿……到……了。”
他点头。“你在里面?”
“只是一段残存意识。”她说,“能说话,不能动。算力靠核反应堆余温维持,撑不了多久。”
他问:“x-9是谁留的?”
“我。”她说,“三个月前我就知道会被清除。所以提前把关键数据打包,藏进你母亲嫁衣芯片的备份链路里。你拿到的那块,是最后一环。”
他没追问为什么帮他。他们之间从不谈恩情。他知道她做事一定有目的。
“你能做什么?”他直接问。
“修监控。”她说,“白砚秋杀了江涛,但所有记录都被删了。城市主控系统被昆仑山锁死,常规手段进不去。但我能找到本地缓存节点,拼出原始画面。”
他明白她的意思。如果能把那段视频放出去,等于当众撕下白砚秋的皮。系统不会放过这种正面冲击。
“需要什么?”他问。
“一台离线终端,三重跳转协议,还有一个能进市政推送系统的口子。”她说,“我认识一个人,代号‘影鼠’。十年前我替他挡过一次追杀,他欠我一条命。”
周明远打开通讯模块,输入一串隐藏指令。这是他早年跑外卖时黑进交通调度系统留的后门,一直没动过。几秒后,一个加密频道建立起来。
“影鼠在线。”终端弹出一行字。
“我是叶昭昭。”他对着麦克风说,“现在由我接管对话。”
频道那头沉默两秒,回了一句:“你说怎么干。”
接下来的四十分钟,他们在拼时间。叶昭昭调出七处本地缓存坐标,全是地下停车场、变电站和废弃基站的旧摄像头记录。这些地方没联网,数据没被远程擦除。
影鼠负责入侵市政广告推送队列。这类系统每周日凌晨自动更新内容,通常凌晨零点同步全市电子屏。只要把视频嵌进广告包,就能绕过审查。
“视频不能超过两分半。”影鼠提醒,“否则会被检测拦截。”
叶昭昭把片段剪到一分四十七秒。画面开始是江涛跪在地上,右眼空洞,脸上泛着晶体光泽。然后白砚秋从烟尘里走出来,脚踩碎屑,唐装下摆沾着血。
她开口说:“你女儿不在里面。她在另一个坐标。”
这句话被放大三倍音量,清晰无比。
最后镜头扫过她转身看向摄像头的画面,嘴角扬起,像是早就知道会被录下来。
“上传准备完成。”影鼠说,“设定零点触发,倒计时五十三分钟。”
周明远关掉终端,抬头看窗外。天还是黑的,街灯一排排亮着。远处有高楼挂着巨幅广告屏,现在正播化妆品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