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件事。”她声音压低,“所有被植入芯片的人,都会在某个时间点开始做梦……梦里有人教你怎么说话,怎么回应伴侣的情绪……就像……有人在后台改你的程序。”
他忽然想起什么。
女儿出生那天,他抱着她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江雪睡着了,他看着窗外的雨,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她提出离婚,他该怎么反应?
那时候他就觉得奇怪——他居然一点都不生气,也不难过,反而有种……早就安排好的平静。
原来不是他自己想的。
是他体内的东西替他做了决定。
他把文件拍成照片,存进u盘。正准备收起袋子,忽然发现最后一页夹着一张便签纸。
上面写着一段编号序列,格式和sy-432不同,但前缀一致。末尾标注了一个字母:a0。
“a0是什么?”
林小曼脸色变了,“那是最初的实验体编号……你是第一个。”
“还有其他人?”
“有。a系列是测试对象,b是执行者,c是容器。你妻子……她是c型。”
“容器装什么?”
她没回答,只是往后退了一步。
这时外面传来电闸合上的声音。灯光恢复,走廊响起脚步。
“有人来了。”
周明远迅速把文件塞回原位,只带走u盘和那张便签。他拉着林小曼躲进隔壁储藏室,透过门缝往外看。
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走进档案室,五十岁左右,秃顶,戴金丝眼镜。他直奔刚才那个柜子,打开抽屉翻了两下,眉头皱紧。
院长。
他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语速很快:“有人动过a0档案……立刻启动二级清理协议。”
挂掉电话后,他按下墙上一个隐蔽按钮。三秒钟后,整排档案柜自动闭锁,红色指示灯亮起。
周明远靠在墙边,没动。
他知道对方不会再出来。这种级别的封锁,意味着内部系统已经开始抹除电子痕迹。
但他已经有证据了。
u盘贴着胸口放着,像一块烧红的铁。
林小曼低声问:“你现在要去哪?”
“回家。”
“他们会查监控的。”
“他们查不到。”他看了眼终端,“接下来两小时,这里的摄像头全是死循环画面。”
她点点头,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工牌,用力撕成两半,扔在地上。
“我不想再当帮凶了。”
“那你怎么办?”
“我已经打了匿名举报,等天亮就会有人来查这批档案的异常访问记录。”她苦笑,“反正我也快离职了。上周开始,我总忘记事情。昨天连自己家门锁密码都想不起来。”
周明远看着她。
“你也被植入过?”
她没回答,只是指了指后颈靠近发际线的位置。
那里有一道浅白色的疤。
他明白了。
走出医院时雨更大了。他穿过停车场,雨水顺着冲锋衣往下淌。车窗上全是水痕,他擦了擦,发动引擎。
后视镜里,医院大楼渐渐远去。
他把手伸进内袋,摸到sy-432的复印件,还有那张写着a0编号的便签。指尖碰到纸面的一瞬,左臂疤痕又是一阵抽痛。
他没在意。
车子驶上主路,汇入凌晨稀疏的车流。
副驾驶座上,那份泛黄的体检报告静静躺着。封面朝下,只露出一角签名。
白纸黑字。
白砚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