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动作,但在他眼里像闪电。
他还记得第一次抱她的时候,也是这么小的手,抓着他的一根手指不放。那时候他穷,住在城中村,连奶粉都买最便宜的。他以为只要拼命跑单,就能让她过得好一点。
后来他有了钱,有了公司,有了别人眼里的成功。
可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
现在他在了。
“那些人活不下去,”他说,“是因为有人把他们的命,绑在别人的开关上。”
他抬起手,抹了把脸上的血和汗。
“我不在乎系统要惩罚我,也不在乎你会怎么报复。我只知道一件事——”
他盯着遥控器。
“你动她,我就毁掉你的一切。”
白砚秋笑了。
这次不是冷笑,也不是嘲讽,而是一种近乎解脱的笑。
“你以为这是反抗?”她说,“这是你早就该走的路。”
她松开手。
遥控器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屏幕上的倒计时停止了。
注射器悬在半空,药液凝成一条细线,没再前进。
手术室里的医生突然僵住,手一抖,针头偏了位置。他茫然地看着仪器,上面的数据疯狂跳动,最后全部归零。
女儿的呼吸变得平稳。
芯片的红光开始闪烁,然后暗下去。
周明远站在原地,腿一软,跪了下来。
命点清零的警告在脑海里闪了三下,然后消失。他的视野边缘发黑,耳边嗡鸣不断。左臂的伤彻底撕开,血浸透了整件冲锋衣。
但他还是撑着地面,慢慢站起来。
他不能倒。
至少现在不能。
系统界面最后一次浮现:
【本次结算:命点-1000】
【生命体征下降至临界值】
【建议立即撤离】
他关掉了提示。
女儿的眼睛闭上了,但胸膛还在起伏。医生摘下口罩,愣了几秒,然后猛地扑向监护仪,大声喊人。
周明远知道她活下来了。
至少现在,她活下来了。
他转身,看向高台。
白砚秋已经站起身,唐装在风里轻轻摆动。她没再笑,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你赢了。”她说。
周明远摇头。
“我没赢。我只是没输。”
他迈出一步,脚踩在碎玻璃上,发出咔嚓一声。
又一步。
他的目标不是她。
是背后那扇门。通往服务器深处的门。那里还有更多大脑,更多芯片,更多被锁住的人。
他还有事要做。
白砚秋看着他走近。
“你还剩多少命点?”她问。
周明远停下。
他摸了摸内袋,三支钢笔都在。比价表湿了一角,但他没扔。
“不够。”他说。
“那你为什么还要往前走?”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
“因为我答应过自己,”他说,“下次她发烧,我要亲手量体温。”
他绕过高台,走向那扇门。
门自动打开了。
里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灯光幽蓝,墙壁上全是流动的数据。尽头有一块巨大的显示屏,正在播放一段视频——
一个女人穿着紫色套装,躺在产床上,手紧紧抓着床单。她身边站着穿白大褂的人,手里拿着注射器。
镜头拉近。
那是江雪。
周明远的脚步顿了一下。
他继续往前走。
走廊的灯一盏接一盏亮起。
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