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屏上的“是”字还在亮着,周明远的手指停在半空。
他没有点下去。
空气里那行小字消失了,但意思还在。真正的结算,从不要命点。他懂了。系统不是让他选,是让他看清楚——什么才是真的。
他收回手,掌心合拢,像是把什么东西握住了。左臂的疤痕开始发烫,不是痛,是热,顺着血管往上走。他的呼吸慢了下来,心跳却稳得奇怪。
眼前的空间变了。
地面裂开,不是砖石碎裂那种声音,而是像玻璃被数据流撑破。一条条光带从裂缝里涌出,在空中缠绕、重组,变成不断滚动的记忆片段。他看见自己站在医院门口抽烟,火机打了七次才点着;看见女儿第一次发烧,他抱着她在客厅转圈;还看见母亲坠楼那天,雨下得特别大。
这些画面不再闪避,也不再模糊。它们就在那儿,清清楚楚。
叶昭昭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我撑不了太久。”
她悬浮在半空,身体已经开始透明,像信号不稳的投影。肩上的机械乌鸦羽毛一片片脱落,掉进数据流里就没了影。她的手指在虚空中划动,留下一串串逆向代码,但很快就被一股黑雾卷走。
白砚秋的残影盘踞在风暴顶端,轮廓像剪纸一样薄,声音却压得人喘不过气:“你们以为觉醒人性就能赢?可笑。我只是把混乱编成了秩序。”
周明远抬头看她。
那一瞬间,他明白了。白砚秋不是想控制所有人,她是想证明——只要足够完美,痛苦也可以被计算,被封存,被当成艺术品陈列。
但他不行。
他不能让那些记忆变成展品。
他闭上眼,用左臂疤痕为引,把体内的东西放出来。不是命点,不是权限,是一种更原始的东西——他知道疼,所以他活着。
金瞳睁开时,脚下的数据链自动凝实成路。他一步步往前走,每一步落下,周围的记忆碎片就安静一分。叶昭昭的运算节奏和他心跳同步了,这不是巧合,是早就埋好的连接。
他走到她身边,伸手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很冷,像是快要断电的机器。但她没躲。
“你说过,修复方案是用生命换来的。”他说,“现在轮到我了。”
他把自己的权限反向注入她的核心。l9级的规则修改权,不是用来删改别人的人生,是用来给她多一条退路。
白砚秋怒吼一声,残影炸开,化作亿万字节组成的锁链从天而降。链条上刻着名字:李婉容、江雪、陈默……还有“周明远03号”。每一环都在震动,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呼喊。
锁链缠住他们两个。
周明远没挣脱。他反而迎上去,把母亲坠楼那天的记忆直接上传到公共数据层。画面展开:染坊里的布匹滚筒还在转,血迹浸透织锦,摩斯密码写在襁褓上,最后一句是“青铜时代不是典故”。
这不是美化过的悲剧,是血淋淋的真实。
白砚秋的锁链抖了一下。
她的逻辑崩了一角。她可以计算情绪波动,可以预测行为模式,但她处理不了这种未经修饰的痛。它太乱,太原始,不符合她的美学标准。
叶昭昭抓住机会,把自己的意识拆解成病毒程序,顺着锁链反向入侵。她的声音很轻:“我不是你的复制品……我是你不敢成为的人。”
她冲进了白砚秋的原始编码区。
残影开始扭曲,发出尖啸。整个数据空间剧烈震荡,时间出现重叠幻象。周明远看见自己再次站在上市敲钟现场,股价暴跌,人群散去;又见女儿躺在手术台上,监护仪发出长鸣,生命倒计时归零。
失败的记忆轮番闪现。
他站在原地,右手食指轻轻敲了三下虚空。就像谈判桌上最冷静的节奏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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