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还好吗?”
他没回答,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一个黑色小方块。那是其中一个黑衣人临倒下时扔出来的,像是通讯设备。
屏幕自动亮了。
画面里是个女人,坐在一张雕花木椅上,穿着深红色唐装,头发梳成民国样式。她手里拿着一把檀木梳,指尖轻轻敲着梳齿。
背景是一间昏暗的房间,墙上挂着一排玻璃罐,里面泡着东西。仔细看,是眼球。
女人开口,声音冷静得像在读天气预报:“目标优先级a,清除父亲,控制容器。行动失败者,按协议处理。”
说完,她放下梳子,抬眼看镜头。
那一瞬间,周明远认出了她。
白砚秋。
他手指一抖,差点把设备摔在地上。
不是商场对手,不是幕后资本,是她。
母亲坠楼那天,医院监控丢失的十分钟,系统第一次结算的时间点,女儿出生时江雪那个机械般的笑……所有碎片在这一刻拼上了。
她是源头。
通讯画面突然闪烁了一下,自动切换到另一个角度。镜头扫过房间一角,露出半扇窗户。窗外是雪山,积雪覆盖的山峰轮廓分明。
昆仑。
他还看见架子上摆着九十九个琥珀色的球体,每个里面都封着一双睁开的眼睛。
画面停了几秒,自动关闭。
设备屏幕变黑。
周明远站在原地,手指紧紧捏着那块黑色方块,指节发白。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来,滴在设备表面。
他抬头看女儿。
她正盯着他看,眼神不太对。不是害怕,也不是困惑,而是一种……他知道的神情。
像在计算什么。
她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很低:“他们还会再来。”
他说不出话。
身体里的热流正在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剧烈的头痛,像有钉子往太阳穴里钻。他靠着车门慢慢蹲下,一只手撑地,另一只手护住女儿。
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不是一个人。
是整齐的步伐,像训练过的队伍在靠近。
他咬牙站起来,把女儿拉到身后。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但他还能走。
捷达就在前面十五米处。只要能发动车子,打开屏蔽系统,他们就有机会脱身。
他往前迈了一步。
女儿突然抓住他手腕,力气大得不像孩子。
“爸爸,”她说,“你不能开车。”
他回头看她。
她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淡淡的红,像刚充完电的指示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