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英文单词“halt”的二进制写法。
暂停。
不是唤醒。是等待。
执行阶段三还没开始。他们在等某个条件达成。
他猛地抬头看向玩具熊。
所以这个装置不是为了发动攻击,而是为了**维持连接**。只要信号不断,系统就不会判定目标丢失,也不会提前触发清除程序。
换句话说——
拆了它,反而会暴露。
他把纸条塞回口袋,手指捏紧了钢笔。
不能动它。至少现在不能。
他靠墙坐下,右手一直放在折叠刀柄上。眼睛盯着那点红光,像盯住一条蛇的信子。
女儿忽然抽了一下手,嘴里又冒出一句话:
“执行……阶段三……唤醒指令已发送……”
声音很轻,但清晰。
周明远立刻握住她的手腕。脉搏跳得快,但稳。体温还是高,不过没再往上走。
他低声说:“我在。”
她没回应,脸转向墙,手指蜷了一下。
屋外风停了。雨早就不下了。远处工厂的铁皮屋顶被风吹得晃动,发出“哐当”一声。
老人放下刀,拿起那块快成型的木头人,看了看,又放回桌上。
“你们待不久的。”他说。
周明远没接话。
他知道对方说得对。他不能留。一旦敌人恢复追踪,这里就会变成包围圈。更何况现在还多了一个信号源,不管是谁设的,都说明这个地方已经被盯上了。
但他也不能走。
女儿还在烧。伤口虽然包扎了,但皮肤已经开始泛紫。万一路上恶化,他连个能打针的地方都找不到。
而且那个信号……
他必须搞清楚背后连的是谁。
是他查到的江涛?还是更深一层的白砚秋?
或者,另有其人?
他摸了摸袖口。左臂的烫伤隐隐作痛。那是十年前工地事故留下的。当时他为了省工钱,自己焊钢筋,结果液态金属溅进来,烧穿了衣服和皮肉。
也是那天,他接到电话,说母亲坠楼了。
他记得自己站在雨里,左手插在裤兜里,右手死死攥着手机。火辣辣的疼,可他一滴泪都没流。
那时候他还以为,最痛的就是这些。
直到后来发现妻子江雪躺在别人床上,直到听见女儿第一次喊“爸爸”却眼神空洞,直到看到系统弹出那句话:
男人没有钱权,就别谈尊严。
他现在明白了。
真正的痛,从来不是身体上的。
是明明看清了一切,却还得一步一步往前走。
他抬头看那熊。
红光又闪了一下。
这次,他注意到灯光反射在墙上,照出了一个极淡的影子。
不是熊的轮廓。
是一个符号。
他眯起眼。
像“∞”,但中间断开了,两边各有一个小点。
他没见过这个标志。
但他知道,它不属于这里。
不属于这个破屋,也不属于这个老人。
它是被送进来的。
有人想让他看见。
他慢慢站起来,朝窗台走去。
这一次,他没有用钢笔。
他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下熊的左眼。
就在接触的瞬间——
女儿突然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