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骨荒原的肃清,如同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其涟漪远比表面所见更为深远。当“辉月帝国暗子在骸骨荒原被亡灵(疑似)袭击,全军覆没”的消息,通过炎黄领“不经意”泄露的渠道,混杂在其他真真假假的流言中,传到大陆各方势力耳中时,引发的反应各不相同。
辉月帝国,银月城。
“全军覆没……好一个‘亡灵袭击’!” 月影公爵维罗妮卡捏碎了手中的情报玉简,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她几乎可以肯定,这绝对是凌云的手笔!而且,对方做得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任何直接证据,甚至还反手将黑锅扣在了亡灵头上!这种行事风格,狠辣、精准,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棘手。
“星穹钥石碎片”的丢失,更是让她心头滴血。那不仅是开启“星陨之地”的希望,更是帝国耗费无数人力物力才从某处上古遗迹中发掘出的至宝!如今落入凌云之手……
“公爵,我们是否……” 蚀月者首领试探着问道。
“什么都不要做!” 维罗妮卡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现在做什么都是错的。凌云正等着我们跳出来。传令下去,收缩所有外围活动,进入全面静默。‘星陨之地’的计划……暂时搁置。另外,联系我们在风暴城、极光会的人,不惜代价,打探即将举行的四方密会详情!我要知道,他们到底想谈什么,凌云又想从中得到什么!”
圣光教廷,圣山。
伊瑟拉枢机看着手中关于辉月暗子覆灭和凌云动向的报告,苍老的脸上皱纹更深了。“亡灵袭击?哼,骗鬼的把戏。此子行事,越发肆无忌惮,与邪魔何异?” 他转向身旁一名心腹,“圣裁团那边,罗兰有什么新消息?”
“回禀枢机,罗兰审判长传讯,铁炉堡方面以‘四方密会在即,需确保安全’为由,限制圣裁团活动范围,态度……颇为强硬。另外,风暴城、极光会、精灵王庭的使者已陆续抵达铁炉堡,四方密会将于三日后,在铁炉堡与炎黄领交界处的‘中立之地’——‘守望要塞’举行。凌云……已确认会参加。”
“他果然要去……” 伊瑟拉眼中寒光闪烁,“也好,就让他们去谈。传讯给罗兰,让他密切关注密会动向,尤其是凌云的一言一行!同时,以我的名义,向教皇陛下再次呈递紧急文书,陈述凌云此子之危害,及坐视其坐大之后果!我们必须得到授权,在必要时……采取‘非常措施’!”
风暴城,铁炉堡,以及正在路上的精灵、极光会使者,则对凌云此次干净利落的反制,抱有更复杂的情绪。警惕、评估、以及一丝……合作的价值重估。
三日后,守望要塞。
这座要塞位于铁炉堡与炎黄领缓冲地带的一座险峻山脊之上,历史悠久,曾是人类、矮人、精灵联军对抗上古魔物的重要前哨。如今虽已荒废大半,但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相对中立)和坚固的防御工事,被选为此次四方密会的地点。
要塞中央的主堡大厅,已被粗略修缮。巨大的环形石桌前,四方代表已然落座。
东侧,以凯撒大帝(投影)为首,艾琳娜公主、雷刃将军及两名帝国重臣陪同,代表着铁血帝国的意志与力量。
北侧,精灵王凯兰崔尔本尊亲至,翠绿的王袍与生命法杖交相辉映,两名精灵长老与一名身着翠甲的女性游侠将军(气息赫然是元婴巅峰)侍立其后,精灵王庭的优雅与古老底蕴扑面而来。
西侧,极光会议长奥古斯都的冰晶分身端坐,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意,身旁只有一名如同冰雕般沉默的极光卫队长(元婴后期),代表极光会的简洁与高效。
南侧,凌云独自一人,坐于为他预留的位置。他依旧是一身简单的玄衣,气息内敛,与在座诸位或威严、或古老、或冰冷的气势相比,显得颇为“单薄”。但没有任何人敢小觑于他。莉娜与卡尔如同最忠诚的影子,静静侍立于他身后阴影中,目光平静地扫视全场。
气氛凝重而微妙。四方势力,目标各异,利益交错,此次密会能谈出什么结果,谁心里都没底。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 凯撒大帝的投影率先开口,声音洪亮,打破了沉默。“此次密会,由我铁血帝国发起,邀诸位前来,只为商讨一事——在奈落给予的三十年和平期内,我等该如何应对,方能最大程度提升自身,应对未来之大劫?以及……如何处置某些不安定的‘变数’?” 他说着,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凌云。
“凯撒陛下所言甚是。” 精灵王凯兰崔尔声音平和,“三十年光阴,于生灵而言不短,于亡灵而言却可能弹指一瞬。奈落退去,绝非畏惧,而是在积蓄力量,理清内部。我等必须利用这段时间,巩固防线,提升实力,探寻其弱点。至于‘变数’……” 他也看向凌云,“凌云亲王于翡翠防线力挽狂澜,又疑似掌握关乎奈落本源的秘密,于联盟有功,亦是关键。关键在于,此‘变数’,是向着生灵,还是……其他。”
这话说得委婉,但意思明确:我们需要你凌云的力量和情报,但也需要确认你的立场。
奥古斯都的冰晶分身发出冰冷的声音:“效率。直接说出你的条件,凌云。你需要什么,又能提供什么。关于奈落的弱点,你知道多少,证据何在。以及,你与辉月、教廷的冲突,是否会影响到联盟的稳定。”
三方话毕,压力都给到了凌云。
凌云神色平静,迎着三方目光,缓缓开口:“诸位的顾虑,我明白。我的条件很简单:三十年和平期内,我需要稳定的发展环境,以及……在探索某些可能关乎大陆安危的上古遗迹时,必要的支持与情报共享。”
“支持?情报共享?” 雷刃将军皱眉,“亲王指的是?”
“嚎哭峡谷。” 凌云直接抛出了这个地名,“诸位想必都已知道,辉月帝国在那里有所图谋。但他们寻找的,恐怕不仅仅是一两件宝物。根据我得到的一些……零碎信息,嚎哭峡谷深处,可能隐藏着与上古‘星陨’,乃至亡灵天灾背后某些更古老存在相关的秘密。要应对奈落,或许需要从那里寻找答案。”
“星陨?” 凯兰崔尔翡翠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异色,“古老的精灵典籍中,确有关于‘天外之星坠落,带来灾厄与机缘’的模糊记载,指向大陆中部某处绝地,难道就是……”
“证据呢?” 奥古斯都追问,“关于奈落的弱点,以及你所说的‘更古老存在’。”
凌云早有准备。他屈指一弹,三枚经过特殊加密和处理(抹去直接来源,只保留结论性信息和部分模糊“证据”)的玉简,分别飞向凯撒、凯兰崔尔和奥古斯都。
“玉简中,有我根据与奈落交手、以及某些特殊渠道获得的信息,推测出的关于其死亡本源可能存在‘结构性缺陷’的分析,以及其与麾下巫妖王(特指墨菲斯托)之间并非铁板一块的佐证。至于‘更古老存在’,目前只有辉月帝国行动中流露出的只言片语,以及我本人在嚎哭峡谷感知到的一些异常空间波动作为旁证。信与不信,全凭诸位判断。”
三人接过玉简,神识沉入。片刻后,凯撒大帝的投影神色变得凝重,凯兰崔尔若有所思,奥古斯都的冰晶分身则光芒微微闪烁。
玉简中的信息,虽然模糊,但指向性明确,逻辑也说得通,尤其是关于奈落本源可能存在“节点”脆弱,以及与墨菲斯托相互制衡的部分,与翡翠防线一战的某些细节能够印证。这无疑大大增加了其可信度。
“如果此情报为真……” 凯撒大帝沉吟道,“那这三十年,确实是我们寻找并打击其弱点的关键窗口。嚎哭峡谷的探索,或许有必要。但那里危险异常,辉月帝国又虎视眈眈……”
“探索之事,我可以牵头。” 凌云道,“但我需要诸位的支持:第一,在探索期间,确保我炎黄领后方的稳定,震慑辉月与教廷可能的异动。第二,共享各方掌握的关于嚎哭峡谷、上古星陨、以及可能存在的‘观察者’的一切古籍与情报。第三,若有所获,需按贡献分配,并且,关于奈落弱点的最终利用方案,需四方共同商议决定。”
条件开得清晰,也留有余地。既表明了自己愿意担当风险,也要求了相应的保障和收益,更将最终的“屠刀”归属与四方绑定,消除了部分猜忌。
凯兰崔尔与奥古斯都对视一眼,微微颔首。凌云的这个提议,算是目前最可行的合作框架。他掌握关键信息和探索能力,而三方提供背书、情报和稳定后方,利益与风险共担。
“可以。” 凯撒大帝最终拍板,“铁血帝国原则上同意此合作框架。具体细节,可由艾琳娜与亲王后续商定。精灵王庭与极光会意下如何?”
“精灵族同意。” 凯兰崔尔道,“并可以提供部分关于上古星象与自然感应相关的古籍。”
“极光会同意。可提供关于空间异常波动的监测技术与部分古籍。” 奥古斯都言简意赅。
四方初步意向达成,气氛稍缓。
就在这时——
“报——!” 一名铁血帝国传令兵急匆匆闯入大厅,单膝跪地,“陛下!公主!要塞外三十里,发现圣光教廷‘圣裁团’踪迹!他们正在向要塞方向快速移动!人数……超过百人!由罗兰审判长亲自率领!”
大厅内气氛瞬间再次绷紧!
“圣裁团?他们来做什么?” 艾琳娜公主蹙眉。
“恐怕是来者不善。” 雷刃将军冷哼,“伊瑟拉那老家伙,到底还是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