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运劫主

第4章 锁渊枯烛

锁仙渊底的死寂,是被碾碎的。

浊绿色的雨水永无休止地坠落,敲打在渊底乱石上,发出连绵不绝、令人作呕的闷响,像亿万只食腐甲虫在啃啮朽骨。石上墨色的滑苔吸饱了腥湿,却在更深处透出一种病态的、蜡黄色枯萎的光泽。雨线砸开时腾起的腥雾凝滞不散,沉甸甸地压在每一寸裸露的肌肤上,冰冷粘腻,仿佛渗入骨髓的蛇毒。

符链的冰冷穿透皮肉,勒进司契破碎的骨缝。每一次微不可查的移动,都引来锁链上微光一闪,紧接着是跗骨锥心的剧痛从符印深处爆发,瞬间席卷残破的四肢百骸。这痛楚并非止于肌骨,更像无数烧红的钢针自穴窍、经络之中逆向攒刺!那是玄霄法印之力在持续灼烧、镇压他体内根深蒂固的“蚀炁”,两股力量的每一次对冲绞杀,都将他本已濒临崩溃的肉身推向极限的撕裂与溃败边缘。

他被流云川的执法弟子拖拽着,粗糙的碎玉石棱刮烂了他本就残破的裤腿,新添的皮肉翻卷处很快浸满了腥浊污泥,混着暗红的血丝渗出。司契的头颅无力地垂着,湿透的发丝纠缠在脸侧,每一次喘息都牵动胸腔剧震,带出更多混着内脏碎块的污黑淤血,淅淅沥沥滴入身下污浊的水坑。然而那双深陷的眼窝深处,那片荒原般的死寂并未散开,反而被痛楚洗练出一种更沉、更凝固的磐石质感。他任由身体被拖行,指尖却死死抠进身旁一块冰冷的岩石,任锐利的棱角割破皮肉,留下五道混着污泥与碎肉的血槽。唯有这自残般的触感,才能锚定他尚未彻底消散的魂魄,提醒自己还在呼吸。

引颈待戮?不。他在聆听深渊的回响,分辨浊雨击打每一块岩石的不同律动。蚀炁在符链的酷烈绞杀下反而变得异常清晰,如同沸腾的岩浆在他破碎的身体里奔突冲撞,寻找宣泄的罅隙。他尝试着,极其微弱地,调动意念去捕捉其中一丝最细弱、最不易察觉的轨迹。每一次意念微动,都伴随着颅脑内炸开的金针,但他忍耐着,捕捉着。那是无数次从灭顶灾难中爬出来淬炼的本能。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漫长如一纪,也许短暂如流星坠灭。拖拽终于停下。他被随意扔在一处相对平整的凹地里,符链蛇一般缠绕收紧,彻底将他钉死在这方寸污泥间。石面冰凉刺骨,寒气如活物般顺着破碎的伤口疯狂钻入骨髓。

泥水漫过腰腹。

世界只剩下渊顶那狭长一线、被浊雨模糊的昏沉微光,和近在咫尺、混杂着血腥与腐败苔藓的浓烈腥气。雨水冰冷,从发梢淌下,滑过紧绷的下颌,滴入锁骨处的伤口。每一次冰冷水滴的刺激,都让他痉挛的肌肉抽搐一下。

就在这时,极其微弱,几乎被浊雨坠落的闷响彻底淹没的一丝足音。

司契眼皮微动。不是用耳朵,而是他身下冰冷粗糙的石板传来的、极其微弱的震动——一个脚步落下,另一个脚步拖曳而过。缓慢、滞涩、沉重,每一步都耗尽力气,带着一种濒临枯竭的迟暮感。

一道佝偻的黑影,如同从渊底永恒凝固的黑暗里缓缓剥离出来,慢慢走到了他的上方。

司契微微转动僵硬的脖颈,借着渊顶那点被扭曲的微光向上看。

是一个形容枯槁到极致的老者。深灰色的粗布麻衣挂在嶙峋骨架上也显得空荡荡。花白稀疏的头发沾满雨雾湿湿地贴在额角颧骨。那张脸如同被漫长岁月风干后又遭虫蚁啃噬过的粗糙皮革,布满深刻如刀凿的褶皱,颜色是毫无生气的灰败。唯有一双眼睛,深陷在眼窝深处,浑浊、布满灰翳,如同蒙尘许久、即将油尽灯枯的琉璃珠子,却又沉淀着一种近乎非人的死寂。

暮墟老人。

他无声地伫立着,浑浊的眼珠毫无波澜地俯视着泥泞中挣扎的残破身影。没有叱骂,没有叹息,甚至连一丝怜悯的波动也无,仿佛只是看着一块顽石,或渊底滋生的某种苔藓。

老人缓缓地、极其吃力地弯下腰,单膝点地,深陷在潮湿冰冷的碎石和污秽淤泥中。膝盖压碎碎石发出“喀啦”一声轻响。他的枯槁手指,干瘦得像被剥去皮肉缠着枯藤的鹰爪,在同样冰湿的泥水中摸索着。

冰冷粗糙的石板地刺入司契的手背指缝。一股阴寒彻骨的浊气透过岩石,针扎般刺入他的指尖伤口!这感觉不同于符链的灼烧镇压之痛,更像是地脉深处酝酿了亿万载的污秽死气,被某种排斥的力量驱动,如同找到了憎恶的泄口,凶悍地反噬入侵者!这感觉司契太熟悉了——绝脉煞!

此地深处,恐怕埋藏着一条枯萎溃烂的地脉,对他这个天然的“灾厄载体”,正以死寂之力进行着最本能的排斥与攻击!泥浆瞬间覆盖了司契抠入岩缝的血痕,那阴冷的排斥之力并未减弱,反而随着他意识的波动隐隐增强。

暮墟老人仿佛并未察觉地面的细微变化和司契的隐忍颤抖。枯槁的手指终于在冰冷的泥水中摸索到他要的东西——一块还算平整的、碗口大小的扁平岩石。他将其捞起,浑浊的水流顺着他枯瘦的手腕流回泥沼,在深灰的岩石表面留下黏滑的污痕。

随后,一只近乎腐朽到失去表皮纹理的手伸入怀中。动作极为缓慢,像一部即将散架的朽烂机括。他掏出一截东西。

不是符箓,不是丹药,更非法宝灵光。

那是一截燃烧过半、近乎炭化的蜡烛头。短小粗陋,原本的油脂凝固成浑浊的黄褐色,凝结着斑斑点点的黑色杂污,不知是何等廉价的兽油掺杂了草木灰所制。烛身遍布风吹雨淋后凝的龟裂细纹。烛心更是短促枯槁,几乎埋在凝固的蜡堆里。

暮墟老人将蜡烛头极其小心地立在石盘中央那点略微凹陷的泥洼里。那烛,立在污浊石盘中,渺小如一点微尘,在无边阴湿污臭的渊底死地、肆虐的蚀炁与汹涌的绝脉煞气中,脆弱得像下一秒就会被浊气吹熄。

老人盯着那截残烛,浑浊的眼底深处,终于划过一丝极微弱、却又沉郁得如同实质的凝重。这凝重并非源自对周遭环境的审视,更像是对某种既定命运的抵抗与付出。

他伸出枯瘦的右手中指。另一只手摸出一把小巧、布满深红铜锈、几乎看不出原貌的刻刀——更像从垃圾堆里捡的锈铁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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