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园最深处的大残片矗立在眼前，二十余丈的身躯如同被遗弃的神柱，表面缠绕的暗紫色纹路已不再是缓慢蠕动，而是剧烈翻腾，像是有无数条紫色的蛇在皮下挣扎。残片顶端，一缕缕黑气正从裂缝中溢出，与周围的灰色雾气交融，散发出比腐蚀源核残片更浓郁的怨念——那是苍核最大的一块碎片，也是病毒意志最核心的载体。
林凡停下脚步，没有立刻动用混沌源核之力。他能感觉到，这残片深处的怨念虽狂暴，却藏着一丝疲惫，像是百万年的诅咒早已耗尽了它的力量，只剩下惯性的嘶吼。
“直接攻击的话，可能会引发怨念暴走。”苏媚轻声道，她能看到残片表面的法则纹路在剧烈波动，仿佛随时会彻底崩解，“一旦崩解，这些怨念可能会扩散到整个源噬空域。”
黑石握紧重锤，却没有上前：“那咋办？总不能看着它在这儿继续作妖。”
林凡没有回答，只是缓缓闭上眼。眉心的源核图腾依旧发烫，但他没有调动混沌源核的同化之力，而是将意识沉入丹田——那里，宙生道的本源如同一片温润的光海，光海中，无数细小的法则丝线在缓缓流转，既包含着生机的勃发，也藏着平衡的静谧。
他想起在陨星之地初悟宙生道时，老藤曾说：“道非独强，共生为常。”那时他只当是对生机法则的注解，此刻面对这颗承载了百万年怨念的残片，却突然明白了更深的含义。
林凡缓缓伸出手，掌心对着残片，没有外放任何攻击性的力量，只有宙生道的本源之光从掌心溢出，如同清晨的薄雾，轻轻笼罩在残片表面。
这光芒不炽热，不霸道，甚至带着一丝微凉的柔和。当光芒触碰到残片表面的紫色纹路时，那些狂暴翻腾的纹路竟奇迹般地放缓了速度，像是被温水融化的寒冰。
“嗯？”通讯器里传来星络惊讶的声音，“你在……安抚它？”
林凡没有睁眼，声音平静却坚定：“它不是怪物，只是一场失败的演化留下的执念。攻击只会让它更绝望，或许……它需要的是被理解。”
话音落时，他掌心的宙生道光芒愈发柔和。光丝顺着残片的裂缝渗入内部，与深处的怨念轻轻触碰。没有碰撞，没有对抗，只有如同细语般的交流——他向残片传递着自己的感悟：关于源噬的吞噬之路，关于苍核的悲剧，关于或许存在的、另一种不涉及毁灭的进化方式。
“百万年前，你因强行吞噬而崩解，于是便认为所有源核都逃不过‘吞噬即毁灭’的命运。”林凡的声音在墓园中回荡，既像是对残片诉说，也像是对自己确认，“但你看这宙生道——藤蔓与古木共生，古木与土壤相依，没有谁吞噬谁，却都在彼此的存在中获得了生长。”
他睁开眼，目光清澈而坚定，直视着残片深处那团最浓郁的黑气：“进化未必只有吞噬一条路。或许，‘共生’也是一条路。”
“共生？”苏媚轻声重复，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源噬不必吞噬所有法则，或许可以与某些法则达成平衡，彼此滋养，而非同化或毁灭。”林凡的声音愈发清晰，“就像我体内的混沌源核与宙生道，它们同源却不同质，互不吞噬，却能相互借力，共同成长。苍核，你看这样的路，是否比单纯的吞噬更稳妥？”
当“共生”二字落下时，残片深处的黑气猛地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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