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花斑雀，它总在食堂外捡馒头渣，此刻正扑棱着翅膀喊：白大褂！
白大褂往这边来了！
我把床垫拍平整时，听见走廊传来橡胶鞋底的摩擦声。
张护士的声音混着消毒水味飘进来：小刘，302床的血压计放这儿了？我猫着腰溜出门，经过她身边时，她身上的茉莉香膏味突然浓得呛人——那是她女儿送的香水，她说味儿太冲，平时不敢用。
夜里十点，老皮叼着纸条钻进我被窝。
它胡须上沾着护工休息室的烟草味，尾巴尖还滴着水——肯定是从洗手池爬进去的。
我摸着它背上的毛，能感觉到它心跳得飞快。能找到更多吗？我轻声问，它用脑袋蹭了蹭我手腕，算是应了。
后半夜三点，老皮从通风口钻回来时，爪子上沾着蓝墨水。
它把一张皱巴巴的纸拍在我手心里，纸角还带着焦痕，像是刚从碎纸机里抢出来的。
我借月光凑近看，上面印着：林怀远，07号样本，回收完成。
备注：生命体征消失，组织液提取率83%。
铁门被撞开的声音惊得老皮窜上窗台。
我赶紧把纸塞进枕头套，抬头看见走廊的声控灯亮了，照出个穿黑西装的男人。
他没穿白大褂，腕子上的金表闪着冷光，正是上周在仓库见过的李老板助理——那天我躲在货架后，听见他跟老秦说：这批样本要赶在月底前......
他扫了眼病房，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
月光从他背后照过来，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看见他嘴角微微扬起，像在笑，又像在确认什么。
陈丰是吧？他开口时，我闻到他嘴里的雪茄味，李总说，你最近状态不错。
老皮在窗台上发出警告的低鸣。
我盯着他脚边的影子——那影子比他本人宽了一圈，像多了个人站在他身后。
该睡了。他转身时，金表撞在门框上，发出清脆的响。
门关上后，我摸到枕头下的纸角，冷汗浸透了后背。
后山上的小白突然叫了起来，声音里带着少见的急切：床底！
床底有东西！
我翻身下床，手指刚触到床板缝隙，就摸到个硬邦邦的圆盒子。
隔着灰布床罩，我能感觉到上面凹凸不平的纹路——是随身听，和老周总揣在怀里的那个一模一样。
窗外的月亮被云遮住了。
我攥着那盒子，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所有声音。
